大皇子府。
李啸白十四岁就被赶出皇宫独自开府,但皇上没有给他封王,他的府邸就叫大皇子府。
府中景色萧条,空空荡荡。
唯一算得上景色的就是后院中种了一棵银杏树,大树枝叶繁茂,落了一地的树叶无人清扫。
树下放了一把躺椅,李啸白躺在树下,书卷盖着脸,像是在睡觉。
砚台在旁边禀告:“主子,三皇子被皇上禁足了。”
李啸白继续书卷盖着脸,没有反应。
不过砚台知道主子听进去了,继续道:“江姑娘身边的芊芊去了临州,奴才让人打听到他们是去接江婉柔的。”
李啸白这下有了反应,拿下脸上盖着的书卷看过来:“江婉柔是谁?”
砚台道:“是江家三爷与一个女娄女子生的女儿,奴才还查到江婉柔在夫家过的不好。”
“她被打的落了两次胎,她生母也一并被她夫家关在院中,母女二人过的水深火热,当初出嫁时护国夫人给的三万两嫁妆也被她夫家占为己有。”
砚台疑惑道:“只是有一事很奇怪,江姑娘只与那个江婉柔见过一次,便是江婉柔出嫁的时候。”
“但江姑娘却突然要将人接来京城,就好像知道江婉柔过的不好一样。可是,这么些年她们姐妹之间并无联系。”
李啸白腹诽,阿浔身上的奇怪事情还少吗?
他去剿匪之前小姑娘还客客气气的喊他大皇子,见了他都笑的明艳灿烂,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一样。
他喊了这么多年阿浔她也没有半点意见。
剿匪回来后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不许他喊阿浔,一再让他喊江姑娘。
李啸白想破脑袋也没明白姑娘如此,到底是因哪般。
始乱终弃的是李安澜又不是他。
李啸白道:“淮州的事情不必再瞒着,尽早让皇上知晓。”
淮州那些官员上上下下都贪污,满心热忱的官员去了淮州上任,要么同流合污,要么销声匿迹。
年年都贪下修建河堤的银钱和劳力。
银钱自然是自己分了,而劳力,拉去给自己干私活去了。
去年淮州一场普普通通的大雨便冲毁了堤坝,下游二十多个村庄被冲了个干干净净。
人员伤亡快一年了还没有统计好,但良田房屋是毁了个干干净净。
淮州官员不敢将事情上报,全都瞒着,不赈灾也不许灾民外逃。
无家可归的人聚集在一起,病了无法得到治疗,引发了瘟疫。
刺史将患病的人关在一起,有屠城之意。
但偌大一个淮州还是有好官的。
就在一月前,李啸白的人救下了一个淮州出逃求助的官员。
李啸白得知后私下给淮州送去了生活物资和治疗资源,但却没有将这名官员交出去。
不为其他,就因为李啸白知道皇上想让李安澜立个功好封他为太子。
淮州那么大的事情,李安澜做得好就成了太子,做不好皇上也能护着他。
李啸白送了那么多物资过去,可不想让李安澜那个草包捡便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李安澜遭到满朝文武的厌弃,做得好不一定会被封为太子,但做不好,他此生都与皇位无缘了。
而且,赈灾的差事李啸白有八成的把握能落在自己身上。
砚台躬身应下:“奴才这就去安排。”
“等等。”李啸白道:“让襄铃子时过来一趟,我有事情与她说。”
砚台应下,刚准备退下去,神色忽然警惕起来。
“主子,好像有人过来了?”外面似乎响起了脚步声。
仔细听听,确实响起了脚步声。
“你去处理。”
李啸白拿起书卷盖在脸上,很放心将事情交给砚台处理。
哪怕是什么高手来探查他的府邸,砚台也能利落的将人埋了。
很快,砚台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江姑娘?!”
李啸白一下拿开盖在脸上的书卷,唰一下坐了起来朝着院子外看去。
江浔道:“你们府上怎么连个守门下人都没有?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我就自己翻墙进来了,你主子呢?”
砚台还没说话,他家主子的声音响起:“阿浔。”
砚台领着江浔去了内院。
只见之前还懒散躺在摇椅上睡大觉的自家主子,此刻正风度翩翩的站在银杏树下。
他手中持剑,男人眉目冷峻,气质冷然中还带着几分涵养极好的和煦,漫天银杏叶飘落,仿佛方才正在练剑。
砚台:“……”
孔雀开屏也不过如此了——
“主子,江姑娘来了。”
“嗯,你下去吧。”
砚台躬身退了下去,江浔眼底带着疏离的笑,缓步走过来。
“大皇子。”
李啸白嗯了一声,将剑插在地上,进屋搬了张矮桌出来出来:“江姑娘坐。”
然后他便盘腿就地坐下,自顾自将一边的小炉子拿到桌上,往里头添了炭,在炉子上放上小壶,摆好茶杯,开始烹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悠然自得,像位与世无争的仙君一般。
江浔都被他一套动作带偏了神,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着男人清冷的眉眼,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人没有半分世俗的浴望。
其实李啸白样貌生的很好。
五官深邃立体,好看的剑眉,瑞凤眼看人时带着几分疏离冷漠,垂眸时又觉清冷淡雅。
江浔狐疑的围着他打量。
从前只觉大皇子谦逊有礼,是一位长得不错,但很普通的皇子。
前世与他兵锋相见时觉他张狂可恨,弑父篡位,目无尊长,起兵引得天下大乱,京城人人自危,简直死不足惜。
以前怎么没发现大皇子样貌生的十分动人呢?
许是他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京中竟无人赞美过他的样貌。
李啸白侧眸看过来:“我脸上有花?”
江浔在他对面盘腿坐下:“弹劾三皇子的事情,是不是大皇子所为?”
李啸白洗茶杯的手一顿。
是他干的,但是,她怎么会怀疑他?
“我在阿浔心中有这么大的能量?”
江浔伸手帮他一起清洗茶具:“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你对皇位一点想法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