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国
建兴三年。
“阿楠!”
“阿楠,你醒醒!”
迷糊中,林亦楠听到有个声音在喊自己。
林亦楠脑海还停留在爆炸那一瞬间的空白里。
“阿楠,快醒醒”是于小佳吗?
记得昏迷前,她和于小佳执行任务,被丧尸围困在一幢居民楼。
于小佳用炸弹在围墙炸出一个缺口,准备突围出去,谁料随着爆炸声响起,居民楼突然塌了。
意识在一声声呼喊声中逐渐清醒,林亦楠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苍白憔悴的脸映入眼帘,却是个年轻女子,不是于小佳。
见林亦楠清醒过来,女子急切的脸上带着欣喜,眉心依旧拧成一团。
“阿楠,听娘说,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胡人马上要来了!你出城就往南走,去剑城找你哥哥。”
娘!?
林亦楠环顾四周,远处是复古低矮的房屋,街道躺着身上插着箭矢的人,没死的发出痛苦的㗒嚎声,地上到处流淌着鲜血。
鲜血在街道低洼处汇集成一条小溪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
她三十二岁,未婚未育,大学未毕业就丧尸爆发,自幼习武的她,加入到国家组织的特别行动小队。
脑海中一片空白,这女子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她,这是穿越了!!
林亦楠惊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也是,炸弹将整栋居民楼都炸塌了,她和于小佳哪里还能活下来。
胡人?难道女子说的是历史书上烧杀抢夺的胡人?
正想着,箭雨从半空飞来。
林亦楠眼疾手快,抓起地上一根板棍挡下这波箭雨。
场面堪比丧尸围困,真是太危险了,她伸手去拉地上的妇人,“我带你走!”
脑袋传来阵阵眩晕,她身形晃了晃,勉强站稳,伸手往额头上一摸,好家伙,老大一个包,幸好没破皮。
李淑兰拉住她的手,摇摇头,一脸坚决:“阿楠,娘的乖囡,娘还要去陪你爹爹,就不和你走了。”
说完便松开了自己的手,将身边一个大大的包裹塞到林亦楠怀里。
林亦楠一手抱着包裹,低头看向李淑兰。
发现她右胸口靠近肩膀位置插着根箭矢,衣服被鲜血染红,脸色嘴唇一片惨白。
远处不断有哭喊声、惨叫声传来,还有许多沉重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而来。
林亦楠在丧尸末日苟活十二年,强大的求生本能使她迅速锁定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将包裹甩在后背绑住,回头看了李淑兰一眼,她深吸口气,两步跃上不远处的屋顶,借着屋脊躲藏其中。
林亦楠躲在高处,看见隔着两条街,胡人正在屠杀幸存的人。
男人和年老的当场斩杀,孩子用绳子绑起来扔在板车上,年轻妇女被几个胡人摁在地上,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有胡人从屋内出来,应该是将里面的物资扫荡完了,开始放火烧屋子。
胡人真的屠城了,场面十分血腥残暴。
便转过头不忍再看,视线重新回望街上这具身体的母亲身上,就见她手握一柄簪子。
脑中突然一阵刺痛,一些原身的记忆猛地灌进脑海。
原身跟她同名同姓,今年十五岁,出生书香世家,但林亦楠自幼力大,喜欢习武,且天赋极高,父母又是宠爱儿女,便请了师傅在家里教导三个孩子练武。
林亦楠父亲林铮,今年三十六岁,十二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后放弃继续科考,娶了启蒙恩师的女儿为妻,是平城外清涟书院的院长。
昨日胡人围城之时,便将书院内所有人屠戮殆尽,学院也被烧毁,原主父亲估计凶多吉少。
跟随原身父亲一起在书院念书的六岁弟弟林亦桉,极大可能已成为那帮胡蛮人的口粮。
哥哥林亦桁,今年十八岁,在剑城书院读书。
母亲李淑兰,性格温婉,今年也才三十四岁,自嫁与林铮为妻后,夫妻恩爱,二人育有三个儿女。李淑兰对儿女细心照顾,极尽疼爱。
胡人昨夜围城,城内众人原想趁天未亮逃命,谁料胡人丧心病狂,进城之前直接射出几波箭雨,杀死许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林亦楠此时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往日一家五口温馨的画面,这是原身的记忆。
李淑兰对着屋顶上的林亦楠凄然一笑,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往胸口插去。
林亦楠脑海浮现一个片段,那是过年时父亲送给母亲的簪子!
她眼疾手快,心口突然被刺了下,连忙抓起屋顶上的碎瓦片射向李淑兰握簪的手。
李淑兰手中簪子被打落在地。
林亦楠从屋顶一跃而下,跑回李淑兰身边,捡起地上簪子塞入怀中,飞快将她肩膀上的箭矢快速折断。
“父亲送给你的簪子,不准你用它来伤自己。”
“阿楠,快走!你不要管我。”李淑兰失血过多,心里想的却是让女儿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林亦楠二话不说,半拖半拉把她拖入旁边巷子。
李淑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林亦楠的手,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有些气恼道,“我不走!带着我,咱们娘俩都得死!”
林亦楠想起那个世界自己死去多年的父母,为了让她活下去,毅然决然推开她,转身引开丧尸群。
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林亦楠飞快地抹了一把,声音沙哑开口,“你不走,我就留下来陪你。”
“我……唔…”
李淑兰还想再说话,林亦楠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她们刚离开的主街上出现一支胡人小队,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把将她背起转身拔足狂奔往巷子深处。
林亦楠在巷子尽头的一间破烂倒塌的屋子里停了下来。
这里远离主街,巷子狭窄,且位置紧靠城墙边,听声音,胡人士兵一时半会还搜不到。
将人放在地上,失血过多的李淑兰脸色煞白,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不断呢喃着,“阿楠,快跑!”
林亦楠的头像是被锤子一下下的敲击着,胸口更是闷闷的,她微微皱眉,努力压下心中不适,低头去检查李淑兰伤口。
伤口上还插着箭头,汩汩流着血,要止血就必须取出箭头,然后上药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