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
“日尼玛，还钱！”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刚早上六点，江家村就被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宁静。
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堵在一户老旧的房子前，不停的拍打着大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一连拍打了好几分钟，惹得整个江家村的狗都叫了起来，这才见到大门被打开，一个模样帅气的年轻人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钱！”
“快还钱！”
看到年轻人的那刻，这群人叫的更凶了，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砰！
一把菜刀划出一抹亮光，直接劈在了大门上。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江北瞥了眼众人，又打了个哈欠，这才慢吞吞开口:“没钱。”
这话一出，一众人直接急眼了，立马想要发作，但目光移到那柄还嵌在门上的菜刀，再想到江北平时那混不吝的样子，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惹急了，这混小子可是真敢动手的！
只是来要个债，没必要把命搭在这。
但这样什么都没要到就空手离开，众人又不甘心。
最后还是辈分最高的五叔公江毅民站了出来:
“小北，我们这些人很多还都是你的长辈，你拿把刀做什么？！”
看了眼众人，江北冷笑了声:
“五叔公，我爸妈上个月出海捕鱼刚出的事，身子都没能找到，你们这个时候堵上门来要债，是欺负我家无人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都有些悻悻然，声音都小了几分。
五叔公江毅民暗叹了口气，继续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来要回自己的钱，谁也挑不出毛病。”
“你父母走了，也不是说这些钱就这么算了，今天过来，我们也是想讨要个说法。”
“这些钱给不给，怎么给，你怎么也得给我们个准话，不能一直拖在那里！”
江北点了点头:“在理。”
“父债子还，这笔债我认了。”
“不过五叔公你也知道，我爸妈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船，现在人和船都没了。”
“家里面就我和阿嬷两人，阿嬷现在年龄大了，也要人照顾，处处要用钱，欠你们的钱一时半会我肯定是还不上的。”
“这样吧，”江北目光扫了一圈，“以前我阿爸打的欠条作废，我重新打借条，属我的名，但不能算利息，以后我挨个还。”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我还年轻，还得起。”
“你们商量下，看看我先还谁的？”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听到不算利息，有心开口拒绝，但又想到江北家现在这么个情况，肯定是拿不出钱的。
真要闹到打官司，村里村外面上不好看不说，官司还真不一定能赢，毕竟这些钱都是江北他爸借的，人死债消，法律上和江北还真没有直接的关系。
不少人心中揣摩起江北这个方案。
还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你觉得这能行吗？”
还未等他们商量个方案出来。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先还我家的！”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小黑胖子站了出来。
“那行，第一个就还你的，”江北朝着小黑胖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又问了句，“以前的欠条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小黑胖子从口袋里将欠条拿了出来。
“走，进屋，欠条我们重新打。”
这一下直接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其他人争先恐后地开口：
“先还我家的！”
“先还我的！”
带了欠条的人纷纷挤了上去，那些没带欠条的人，也都赶忙朝家中赶去，生怕江北最后一个才还他家的钱。
……
一个小时后。
江北理清了所有的债务，父母一共向二十六户人家借了四十八万块钱，差不多小半个江家村都是他家的债主子。
再加上已嫁人的姐姐借的十万，在市里的姑姑借的五万，一共六十三万的债务。
家中剩下的钱江北也都整理了出来，零零散散加起来还有三百五十六块两毛，连身好的衣服都买不起。
“还债遥遥无期啊！”
江北叹了口气。
上一世他还清这些钱一共用了十三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债务还清后人都三十多了，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十几岁，没车没房没存款，老婆都娶不到一个。
后来江北慢慢迷上了钓鱼，在一次出海钓鱼的时候遇到了大风浪，脚下一个没站稳，掉进了海里打了窝。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2004年。
今年刚满十八岁。
正是苦难刚开始的时候。
“这辈子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我可不想再还个十几年，过和上辈子一样的人生。”
江北揉着眉心，有些头疼。
正思考着对策，这时院子的大门又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刚刚那个小黑胖子。
“小北，怎么样，哥们刚刚配合的好吧？”
人还没走进客厅，小黑胖子邀功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是这个！”江北朝小黑胖子竖了根大拇指，感叹道：“多亏了星哥，不然这事今天估计没那么好解决。”
小黑胖子全名刘星，是江北的发小，两人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
上一世借他家的钱也是最后才还的，江北前后拖了近十年，刘星愣是一句要钱的话都没说过，每次江北过年回家，也都会喊他吃饭。
可以说这兄弟没白处。
进了屋，刘星将自家老妈摊的鸡蛋饼扔给江北，又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你阿嬷呢？”
“一大早我就把她给支走去赶潮了，估计要八九点才会回来吧。”
赶潮就是赶海，他们这边的人还是叫赶潮更多一些。
江北咬了口香喷喷的鸡蛋饼，又将刘星手里还没吃的那张饼夺下，边吃边开口：
“你这张我去送给阿嬷吃，顺便也去淘点蛏子、海瓜子啥的中午做菜，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这个点过去也捡不到什么好东西，没啥意思。”刘星直接摇头拒绝。
身为海边长大的孩子，对赶海早没兴趣了，一般都是能不去就不去，也就江北有好几年没有赶海，这时候还有些新鲜感。
而且赶海一般都得起大早，现在都已经过了七点，好东西早被人捡完了，这个点过去也就能淘点不值钱的辣螺、海瓜子啥的，早就吃够了。
“那行，我就自己去，中午记得过来吃饭。”
“对了，把江平、张三他们几个也叫上。”
江北让刘星叫其他几个发小，自己拿着鸡蛋饼，又倒了杯水带上，这才提着一个大红桶出了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