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曲心里“咯噔”一声，想到自己上午的说辞，舔了舔嘴唇才道：“可能就是，拒绝了我之后怕我伤心过度，又觉得和我都是同学，应该关心一下我受伤的腿？”
这瞎话编得她自己都不信……
谁不知道秦朗然是出了名的启航中学高岭之花，多少女孩子试图采摘，都被其冷冰冰的气场吓退，这样的高冷男神怎么就会主动接近她？
“这样啊。”蒋寄舟将耳机重新给她塞好，又问道：“晚上吃什么？”
“能点菜？”时曲眼睛一亮：“你家里也没人？”
蒋寄舟的父母因为做生意比较忙，在家的时间非常不固定，上了高中后，大多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住。
“没人，我妈回来几天就走了。”蒋寄舟开了电瓶车，时曲蹦哒着上了车，电瓶车嗡鸣一声，向前驶去。
微凉的晚风吹起额前碎发，时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我要吃糖醋排骨，水煮鱼，还有鱼香肉丝……”她掰着手指，念出几个菜名，想了想，又补充道：“在楼下买两瓶豆奶，晚上我还想加个夜宵烤串。”
蒋寄舟默默听着，好半天，叹了口气：“能不能吃点简单好做的。”
但他还是没拒绝，电瓶车拐了个弯，带着她去最近的市场买菜。
到了单元楼下，蒋寄舟先把两人的书包和一大袋菜拿上去，再下来背她。
时曲倚在门口，胳膊上挂了一袋零食，蒋寄舟经过时，也给她摘走了。
“少吃点，一会吃不下饭。”
只剩一袋薯片，被她护住了没拿走。
蒋寄舟的家里有些清冷，东西也更少些，电视像是好久没开过了，遥控板都积了一层灰。时曲埋进柔软的沙发里，按开了电视，看最新的综艺节目。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洗菜切菜的声音，她看了一会电视，就无聊地站起身来，蹦到厨房门口看他做饭。
蒋寄舟穿着T恤，腰上系了个有些小的卡通鸭子围裙，正在做水煮鱼。
额间被热气熏了一层薄汗，他随意地用手背擦去，听见声音，微微侧了头。
“你不看电视了？”瞧着时曲在门边探头探脑，一边关了火，将鱼盛进盘子里。
“没意思，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时曲探头瞧了瞧，菜全洗好切好码在菜板上，有两个菜已经做好了，锅里炖着莲藕排骨汤，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帮帮忙，多吃点。”蒋寄舟知道她自己都走不稳当，也不敢让她端盘子。把锅洗了，又装了其他的菜，在锅里翻炒：“你点了这一堆，不吃完别想下桌。敢浪费粮食就揍你。”
时曲吐了吐舌头，又跳回客厅安心等吃饭。
吃完了饭，她就躺在沙发上，扶着肚子昏昏欲睡。
蒋寄舟拾了碗筷，忙前忙后地擦桌子，洗碗。等到都弄好回到客厅时，时曲已经睡着了。
他走近沙发，想把她摇起来。
时曲侧着头睡在沙发上，短袖的衣摆被蹭上去，露出一节白细的腰。头发散着，缠绕在身前，一部分压在身子底下，黑发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了。
她嘴里咕哝着什么，蒋寄舟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想听清她在念叨些什么梦话。
唇间的热气呼在他耳垂上，有些微痒。
“舟舟。”
头脑“轰”地一声，仿佛炸开了烟花。蒋寄舟一下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当事人睡熟了，丝毫没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梦话。
他深吸了口气，抬手将时曲拍醒了。
“醒醒，作业没写呢。”
“嗯？”
带着几分懒意，几分迷茫，这声“嗯”就像是猫尾巴一般，扫了他的心尖，徒留一阵酥麻。
时曲眯了眯眼，眼镜被她随手扫在桌上了，只看得见蒋寄舟模模糊糊的脸。
蒋寄舟蹲下身子，对上她一张刚睡醒，十分迷茫无措的脸。
嘴唇微微张着，脸睡得有些红了，连带着晶亮的眸子都染上了些委屈巴巴的雾气，就这样像猫儿一般地盯着他。
蒋寄舟翕动了一下嘴唇，好半天才稳了心神：“嗯什么？今天留了六张卷子，每科各一张，你要是想写到凌晨两点就继续赖床吧。”
她被这句话彻底叫醒，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7点了。
蒋寄舟站起身来，问她：“走不走？写作业去。”时曲在茶几上摸到眼镜戴好，对上蒋寄舟的脸，嘴一瘪：“背。”
他“啧”了一声：“这离卧室就10步远。”
“背。”时曲才不管有多远，横在沙发上耍赖，大有今天蒋寄舟不把她背走就绝不从沙发上起来的架势。
蒋寄舟蹲下身，认命似地将她从沙发上拔了起来。女孩子柔软的身体隔着单薄的衣物贴上他的后背，不自在极了。
两条白皙的胳膊在他脖子上横着，有节奏的晃来晃去，背后的人甚至还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热气呼得他耳根发痒，有些别扭地侧了下头。
他用脚开了卧室门，时曲在身后顺手把卧室灯打开了，暖色的灯光亮起，洒了满屋。
蒋寄舟将她在地上放了，她便自己蹦哒着坐在书桌前左侧的椅子上。
他的房间放了一张格外大的书桌，前面还摆了两张椅子，桌子一侧整齐地放着笔筒，课本，另一侧则是乱糟糟的堆了些铅笔和素描本。
时曲想起，自己因为一个人没办法专心学习，所以总是被她妈安排和蒋寄舟在一起写作业，一来二去成了习惯，再搬家时，蒋寄舟家里就买了个大书桌，方便他们两个一起学习。
说来也巧，他们从幼儿园开始便是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写作业也能写到一起。
蒋寄舟把她放下，又去客厅里拿两个人的书包，时曲晃荡着腿，翻看着桌上的素描本。
是她之前画的一些漫画，还有风景的速写。
“先写哪科？”蒋寄舟拿了卷子，抖落在桌上，两个人共12张卷子白花花地刺眼。时曲撇了下嘴，不情愿。
“写英语吧。”她想把最好写的放前面。
蒋寄舟将英语卷子抽出来，放在最上边，又在笔筒里拿了两支黑笔，递给时曲一支。
对于自己擅长的内容，时曲写的飞快。因为老师没要求写作文，半个小时就做完了卷子。相比之下，蒋寄舟皱眉写不懂题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时曲嘴里叼着笔上下晃动，侧头看着他奋战卷子。
完好的左脚在地上踩着拖鞋打拍子，右腿靠着蒋寄舟的左腿，热气隔着薄薄的裤子透过来。她悄悄地挪近了一些，趁着他不注意增加肢体接触。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褪去了漫不经心的神情，余下的是专注与认真。蒋寄舟的样子，她怎么看都看不腻。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他没抬头，右手快速地在卷子上写了几个单词：“写完英语就写别的。”
时曲戳了戳他手臂：“难吗？我教你？”
高三复习的试卷对于蒋寄舟，就像数学物理对于她一样，翻来覆去做不懂，理解不了。
蒋寄舟斜她一眼：“什么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报答你给我做饭！”时曲抽了他卷子，放到两人中间：“来教你个万能句型，以后绝对用得上。”
蒋寄舟离她近了些，盯着她手里的卷子，神情认真。
“跟我读啊，Ich liebe dich.”
“什么东西？”突如其来的一句外文让蒋寄舟皱起了眉，抬头看向她，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时曲把他的头按回去，轻声吓道：“嘘！少废话，想学会就跟我读，快点！”
蒋寄舟被她唬住，半信半疑地跟读了一遍，忍不住又问：“不是，这是英语吗？你逗我呢，这个句子英语里就没有！”
这个句子在英语里确实没有，因为是德语里的一个句子，意思是“我爱你”。但蒋寄舟听不懂，他只能愣愣地跟着读了，瞧不明白时曲莫名的笑意。
“这是咒语。”她伸出食指，神秘兮兮地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以后，考试的时候，做题的时候，只要默念这句咒语，就会发现，所有的题你都会做了。”
晶亮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蒋寄舟愣了一下。
小猫亮了她的爪子，不轻不重地在他心上搔抓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