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愣在原地,有些僵化。
她从小生活在深山野林里,给小猫小狗洗过澡,甚至还给狼王和大狮子洗过澡。
但唯独没给人洗过,而且还是男人。
傅斯礼已经将轮椅推到浴室门口,手中不知何时拿着毛巾和洗浴用品,他的表情淡定,但眼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期待。
他喉结滑动,轻声道:“安小姐只要帮我脱一下衣服就好。”
安歌眼睛睁大,声音有些干涩:“要不我去喊女佣和管家来帮你?”
不知为何,遇见鬼王都没现在这么紧张过。
傅斯礼轻轻摇头,冷冷道:“我从不让他们帮我。”
“为什么?”安歌好奇问。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看我身体。”傅斯礼声音冷了许多。
安歌更不解,“那我帮你的话,你不是会更加介意?”
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却不曾想,傅斯礼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额,我...我试试吧。”安歌犹豫一小会点头。
正好她也想知道傅斯礼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推着他进入浴室,轻轻地将他从轮椅移至浴椅。
这个过程中,几乎是单靠傅斯礼的胳膊完成的。
安歌有些惊讶,他的臂力竟然这么大。
渐渐,浴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水雾,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氛,氛围既私密又温馨。
傅斯礼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安歌的身上,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探究她的心思。
安歌感受到他的目光,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救命啊,干嘛一直盯着我啊......
她时不时屏着呼吸将男人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有条理的放在一旁的衣架上。
傅斯礼看着她的侧脸,突然问:“你以前脱过男人的衣服吗?”
“啊?”安歌僵在原地,有些石化。
被安家认领之前,她一直在林子里生活,很少接触人类。
对傅斯礼的冒昧,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有些生气。
傅斯礼盯着她看了小半会,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淡淡道:“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抱歉,是我冒昧了。”他补充一句。
看来,她的确不记得了。
也是,那时,她那么小......
安歌将他衣服脱完,看到了精瘦饱满的十块腹肌!
她惊叹,这个男人没少锻炼吧?
天天在轮椅上坐着,身材还能这么好?
比她逛街时,看到的内裤模特广告还要强。
她目光转向傅斯礼的腿,顿了顿,语气不自然问:“那个...咳咳,傅先生,裤子需要我帮忙吗?”
傅斯礼光着膀子看着镜子里的人,眼里划过一丝戏谑:“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可以试试。”
安歌挑眉,她是很想说不愿意,但是这样会不会伤他自尊心啊?
显得自己好像不愿意照顾残疾人。
想了想,还是点头:“我当然是愿意的了。”
可是,这话说出来,怎么又怪怪的?
说完,白皙的脸蛋又慢慢变红,面色纠结的将黑色西装裤退去,只剩下一条四角裤。
她红着脸抬头,声音微小:“傅先生,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出浴室,也不等傅斯礼的回应,直接“啪”的一声将门带上。
突然一张惨白色的大脸在眼前闪现,安歌一惊。
段眠调侃道:“老大,你流鼻血了。”
安歌脸色露出几分尴尬,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人中。
哪有什么鼻血?
她瞪着大眼,吓唬段眠,“再有下次,就把你抓进五猖罐。”
听到五猖罐,段眠脖子往后缩了缩。
连道:“不敢了。”
不过,又活跃道:“不过,老大你来了真好,以前我在这里都可孤单了。”
安歌瞥了她一眼,不解道:“不是有很多小鬼么?尹筱和萧正还有林赋他们,不都陪着你?”
段眠叹口气,有些惆怅,“害,我说的是活人,活人才能让我想起以前活着的样子。”
“和你在一起,我有时候会有种我还没死的错觉。”
她想起什么,突然一惊一乍,“老大!你能帮我找替身吗?可以让我复活吗?”
安歌一愣,替身复活术?
这是禁术,师父从不教她这些逆天道的道法。
但看着段眠一脸期待的模样,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突然,浴室不知何时打开。
段眠脸色一变,立马飘出了房间。
见傅斯礼转着轮椅出来,安歌有些惊讶:“你就洗完了?”
“傅斯衍出车祸了。”
傅斯礼的表情很冷漠,即便是接到电话,得知傅斯衍很可能活不过今晚。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见安歌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难得多说几句话:“傅斯衍在抢救,很可能需要输血,傅斯琛已经去了,所以我也得去一趟。”
安歌听到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毕竟早已料到今晚傅斯衍大凶。
不过,她还是装作很吃惊道:“怎么会这样?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本来只是客套话。
却不曾想,傅斯礼突然定定的看着她,温声开口:“好。”
安歌:“......”
夜色中,两人坐在车内一言不发。
傅斯礼的眼睛望向窗外,他目光虽然冷淡,但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安歌见他如此,更是不敢说话。
也不知道傅斯衍出车祸,傅斯礼是难过还是不难过。
虽然是亲兄弟,但他的表现又很冷漠。
说冷漠吧,但眼神里却又透出几分不安。
若不是她一直盯着他,很难轻易发觉。
而傅斯礼一直感受到有道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从小寡言少语,不喜和人交谈。
时间久了。
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找话题。
索性,就保持沉默。
就这样也挺好的。
到达医院时,安歌发现傅斯礼的神情依旧淡然,仿佛对即将见到受伤的傅斯衍并无太多关心。
保镖推着傅斯礼快速往前赶,她紧随其后,看到前方那些四处逃窜的阿飘。
她眉头微皱,见到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害怕吧?
自己在鬼界的名声不是还好么?
乐于助鬼的横幅都收了一打。
跟着傅斯礼走进病房,便看见病窗尚全身裹满纱布的傅斯衍。
雪白色的纱布上渗出斑状血迹,看得出来他伤得很重。
傅斯琛站在窗边,手中夹着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身上披着黑色大风衣,脸庞带着权势的冷峻。
看到傅斯礼一脸的冷淡,他眸子划过一丝不悦。
但语气依旧客气道:“三弟,现在还差六百毫升,你直接去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