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惺忪回到自己家,冷无香的眼神马上恢复清明。
“确认了,这世上真的有仙人!”
过去三十年,为了不显得另类,冷无香谨慎的没有特意打探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
虽然如此,他仍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大概了解。
他所在的国家名大尧,有九府、七十二州、三百六十县。
王家湾所在的小河镇归属于大河县管辖。
通过对比大河县面积,冷无香判断大尧应该有前世华国四分之一大。
就政治框架而言,大尧有些像蓝星华国的前身‘大宋’,皇帝垂拱而治,官员动不动吵的不可开交,风气相对开放,文化和经济高度发达,时有外敌扣关。
但在坤坤被仙人收做徒弟的消息传播前,冷无香从没听到过仙人或宗门的消息,甚至连神话传说、奇闻轶事都没听过。
仿佛这个世界的人不知迷信为何物。
“李大爷所知也不详细,但还是折射出一些信息。”
“仙门跟朝廷之间大概井水不犯河水。”
“换言之,仙人一心追求长生,对俗务没什么兴趣,只有招生时才会短暂露面。”
“县城我不是没去过,从没听说仙人事迹,要么是仙人收徒的时间周期很长,以前来过但后面被人们遗忘了,要么是仙人收徒时可选择区域很多,以前从没轮到过我们县。”
“若是前者,说明仙人寿命很长,要是后者,说明坤坤所在宗门并不急于扩招。”
一边琢磨一边洗完澡,冷无香在窗尚躺下,却始终没有睡意。
安稳、谨慎了三十年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紧张。
“仙人追求的长生,我早已拥有,可我的战斗力几乎为零,随便一个仙人就能把我杀了。”
“王家湾不能再待了,万一坤坤的宗门听他说起我,疑惑为何有人几十年容貌不变,把我抓去炼丹怎么办?”
“最要紧的是,既然确认世上有仙人,我也得搞本修炼之法,不然太没安全感了。”
……
‘喔喔喔’。
太阳公公被公鸡唤醒,伸了个懒腰,云雾便被拨开了。
冷无香一脚蹬开被子,顶着黑眼圈从窗尚爬起。
洗漱一番,冷无香一如往常的做早饭,吃早饭,然后炮制药材。
他今天炮制的是土当归。
土当归又叫土炒当归。
所用的土不是一般土,而是灶心土,又名伏龙肝。
顾名思义,灶心土就是土灶里的土。
因其本身是土性,可入脾脏,又长时间被火烧烤,所以能壮脾之阳气。
而脾脏统血,脾之阳气足,统血功能便强,故灶心土能止一切内外出血。
当归的主要作用则是补血。
灶心土炒完的当归,便又止血又补血,是一部分方子里无可取代的良药。
药材炮制的功效便在于此。
不光要去除一些药材的读性,还会增强、减弱、改变、综合各种药材的药性。
哪怕在农村,灶心土也不好弄到。
它需要经过长时间火烧,才有那么一小块。
好在冷无香炮制药材常用到锅,他为此足足打了四口灶,三十年来修修补补与换新,收集的灶心土倒也够自己用。
细细研磨过后的灶心土虽然是土,倒在锅里却跟水一样左右晃荡。
灶中点火,待灶心土升温,冷无香掐着时间将晾干的部分当归片倒进去,时不时翻炒。
直到当归片上附满灶心土。
将其盛出过筛,留在筛子里的便是一片片土褐色的土当归,香气扑鼻。
将其摊开放在院中晾晒,冷无香继续炒下一批。
微风轻拂,土当归很快凉了下来。
散发的香味也随着微风飘向四面八方。
乡亲们早已见怪不怪,闻见后毫无反应。
转过天,一个很寻常的早晨。
冷无香将昨天炒好的土当归都装进烤制过的大竹筒。
封上口,连同其它药材一起用竹篓装了,绑在黑驴背上。
黑驴是冷无香十几年前为了制药方便买的,平时负责拉磨,偶尔充当脚力。
冷无香将一个铃铛挂在了它的脖子上,因此它走动时总会带起清脆铃铛声。
当熟悉的铃铛声再次响起,村里人知道,冷大夫这是又要去镇上卖药材了。
村里人却不会料到,离别竟来得如此悄无声息和突然。
以至于很多人后来压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的冷大夫最后一面。
在一个岔路口,冷无香选择一路向西。
直到一连好几天没见冷无香回来,村里人这才意识到不对,赶忙派人找。
也有人呼朋引伴,一起推开大门去到他家,想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然后众人便发现了冷无香留给村民的东西。
一封语句简短的告别信。
一本名为《药材炮制大全》的书籍。
最先发现它的是隔壁小虎子。
小虎子今年十岁,和他爹大虎子、他爷爷老虎子一样,都是冷无香从小带过的孩子。
小虎子比他爹和爷爷机灵,也更好学,所以冷无香抽空教过他认字和数数。
小虎子先给大家念完书信,又翻开《药材炮制大全》数了数:
“这里一共记载了五十二种药材的炮制方法,而我们村正好五十三户人家,冷爷爷这是要让我们一家掌握一种药材的炮制方法?”
“无香这是怕他走了之后,我们采的药材没法卖出高价,所以干脆让我们和他一样,把药材炮制好再卖去镇上。”村长李大爷感慨道。
“冷大夫今年也五十了吧?都这么大年纪了,到处瞎跑啥。”李狗蛋第一个绷不住,当众抹起眼泪。
“是啊,他只是看着年轻,到底年纪大了,一个人外出多危险!”另一个村民道。
“冷爷爷老胳膊老腿的,不定哪天就去世了,若没有我们这些晚辈在身边,谁给他安葬、祭祀啊。”又一个从小被冷无香看着长大的村民担忧道。
“……。”
一年后。
已经成为飞云门内门弟子的坤坤回家探亲,得知冷大夫已经离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