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透,燕玦睁开清明的双眼,鹰一样的逡视一圈,见几个手下也都醒了,便低声道,“出发!”
“是!”三人异口同声,起身利落的收拾东西。
时刻保持警惕的云瑶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她暂时没动,想着等他们出去了,自己便马上跟着。
过了一会儿,她听不见声音,有些纳闷,便慢慢的转过头,就碰上了齐齐的向这边看来的几双眼睛。
三个高大的男人,同时看向自己,唯有中间那个穿着玄色披风的男子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云瑶一时有些呆住,急忙低下头,装作胆小害怕的样子。
“嘿,小哑巴,再见!”梅三兴致勃勃的挥挥手。
燕玦一个眼风扫过去,就让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多嘴!”梅一忍不住低声骂了他一句。
燕玦转身离开,刚迈出两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垂下的左手一张一合,就见一锭银子出现在掌心,他食指轻轻一弹,银子就落在了云瑶的脚下。
等云瑶再抬起头时,只能看见几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她弯腰捡起那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揣进怀里。
转身回到柴房,抓起包袱,追出门外。
出了门,她就傻了眼,哪还有人影?留给她的只是一片飞扬的尘土。
云瑶气的一跺脚,“哼!骑马就了不起吗?我还骑过春巧家的老母猪呢!”
气归气,路还是要赶的。
她抬头看看天边的一抹曙光,沿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打听,于几日后,终于到达了燕国的都城--燕京城。
进城后,云瑶没急着看看京城的繁华,而是先寻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那是护城河边的一座桥下,她把装有银钱包袱藏了进去,只拿了那只荷包。
做好掩饰,这才拿着从茶棚里带出来的一只破碗,去了城里。
她一手拿只破碗,一手拿着根棍子,让人一看就是个小乞丐,还是瘦的可怜那种,别人看来都以为她只有八九岁呢。
她并不是要一直当乞丐,只是在寻找一个机会。
云瑶知道,那只荷包的面料不一般,于是,她挨个绸缎铺子晃悠,当然,大多数都没等她开口呢,就被哄了出来。
终于一个好心的掌柜的看见了,也许是见她可怜,又或者想快点打发,好意的告诉她,“小子,你就别可哪问了,这种料子可不是咱们寻常百姓用的,你在哪捡的啊?”
云瑶可怜的低下头,“哦,我是在河边捡的,寻思问问值不值钱,好换个馒头吃。”
掌柜的一听,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叹了一口气,拿出两个铜板,塞给她,“这玩意都破旧成这样了,就算本来的料子好,现在也一文钱都不值了!拿着这几个铜板,去买点吃的吧!快走吧!”
接过铜板,云瑶感激涕零的弯腰致谢,“谢谢老板!”
临出门前,她抛了抛手里的荷包,装作无意的叨咕了一句,“不是寻常百姓用的?这破玩意儿还能是皇亲国戚的不成?嘁!”
掌柜的此时也是闲的无聊,接了一句,“就算不是皇亲国戚,那也得是家里当大官的!一寸锦,一寸金!那可是上等的云锦!你个小要饭的懂个屁!”
屁股上挨了掌柜的一脚,云瑶假装笑嘻嘻跑的远远的。
拿着绸缎铺掌柜的给的铜板,她破天荒的买了几个大肉包子,吃了除那日在破茶棚之外的一顿饱饭。
倒不是她奢侈,而是刚刚听了掌柜的话,她有了新的计划。
既然这个荷包是大户人家用的,那她就去大户人家做工!
一边养活自己的同时,一边寻找亲人。
当然,眼前最主要的是她得养好自己的身体。
就自己这目前的干巴样,估计人家都不愿要她。
这几日,云瑶一边要饭,一边四处处打听京城都有哪些权贵,又有哪些府里缺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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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离开破茶棚,燕玦几人晌午之前便回到了京城。
燕王府的大门早早的就开了,几人畅通无阻的入内。
燕玦将手里的鞭子扔给小厮,一边大步往书房走,一边解下披风,问跟上来的管家胡训,“这几日宫里怎么样?”
胡训接住披风,快步跟在主子后面,“回王爷,您走几日,皇上便称病了几日,今日一早,才草草的上了个早朝,没说几句话,就退朝了。”
燕玦剑眉一皱,抿着唇没说话。
进了书房,燕玦先去沐浴,出来后衣襟大敞,露出一块块健硕的胸膛,长发未束,随意的披在身后,浸湿了长衫,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端起书案边的茶水,优雅的喝了两口,寒潭般的星目射向胡训,“后宫呢?”
胡训是看着主子从小长到大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只单单被主子看这么一眼,他就忍不住的打冷颤,“后宫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听说太后跟太皇太后商量着要选秀......”
胡训偷偷的看了主子一眼。
“呵!”燕玦冷笑一声,“恐怕不是给皇上选秀吧?”
“王爷英明!”胡训点了一下头,朗声道,“太皇太后跟太后都觉得王爷到了娶妻的年龄,燕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
燕玦终于抬眼,看了一眼胡训,虽是笑着,可声音里却夹着冰似的,“你也这么觉得?”
胡训想了想,大着胆子道,“虽说她们目的不纯,可属下觉得,王爷如今岁数着实不小了,先皇......”
“胡总管,”燕玦慢悠悠的唤了一声,打断他的话。
“是,属下在!”胡训绷着神经,做好了接受主子雷霆之怒。
从前,无论谁跟王爷说起娶妻之事,都没什么好下场。
胡训等了一会儿,主子却半天没说话。
他抬起头偷偷看了过去,就见王爷嘴角微勾,“本王记得胡总管今年也不小了吧?”
胡训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王爷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滚。”燕玦收回视线,轻轻吐了一个字。
胡训谢了恩,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门,才敢擦擦额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