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带女婿回门在村里也算是个大事儿。
二柱他们心里也清楚,便不再继续纠缠,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三人就离开了养殖场。
林姿意、贺廷晏还有林铁忠先走一步,林国良和林铁雄留下善后,把养殖场乱摆放的东西都得收起来。
因为出了投耗子药这档子事,牛圈和猪圈的外围两米处还拉了一张铁网,密布的铁网洞只有七八厘米左右,连手都伸不进去。
回家路上,林铁忠一路黏着贺廷晏问东问西的,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问出来都是谁了。
林姿意不禁扶额,无奈笑道:“二哥,你别再问了,你这问的我脑壳都开始疼了!”
林铁忠这一路上碎碎念碎碎念,就跟那唐僧念紧箍咒似的,直让人受不了。
林铁忠心里不快,板着脸反问:“又不是问你,你头疼个什么劲儿?!我连问妹夫几句你都心疼?”
瞧瞧,这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得水,他这当哥的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嫌唠叨了!
果然呐!人走茶凉!
林铁忠心寒不已,有点想哭!
白那么疼她了!
林姿意委屈撇嘴,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可怜巴巴,“二哥,不是假的,我是真头疼。”
原主身子体弱,一直就有头疼胸闷的老毛病,因为低血糖,动不动就会头昏眼花,一年到头,还会晕倒个两三次。
不过,晕倒什么的都是概率问题。
但是头疼和胸闷是常有的事儿。
一见她扶额拧眉,林铁忠知道假不了,惊呼道:“咋好生生的又开始头疼了?走,二哥背着你,找村医瞧瞧去。”
林铁忠心里怕的紧,忙不迭的半蹲在林姿意面前。
速度飞快,看得出这也是他习惯性动作。
原主生病,有一多半都是他这个二哥背着去的。
贺廷晏也跟着紧张,忙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来,拆开糖纸,递到她嘴边,说道:“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来,吃块糖。”
林姿意张开樱红唇瓣抿了进去。
林铁忠急不可耐:“这都啥时候了还吃糖,意意,快,趴到二哥背上,二哥带你找村医去。”
贺廷晏想说要不还是他来背吧,可再看林铁忠那副救妹心切的样子,始终没把话说出口。
心里盘算着,他这个媳妇儿在娘家可真受宠啊,他这个做丈夫的也不能差了事。
林姿意乖乖趴在男人宽厚的肩背上,很厚实,也很有安全感。
兴许是原主的身子,所以还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林铁忠稳稳拖住林姿意,迈着身姿矫健的步子直奔着村西头的村医家。
一到门口,就憋不住开始叫唤:“李大夫,李大夫,你快出来瞧瞧我妹子!”
一进院子里,就有很冲人的中药味钻入鼻腔,院子里晾晒的都是一些日常常需的中药材,足有半个院子那么多。
李大夫显然也是见怪不怪了,从家里拿着银针就走出来了,还不忘牢烧两句:“林家二小子,就你这大嗓门,我在山上采药都能听见了!”
每次一来都是叫嚷着自己那副破锣嗓子,嗓门大的恨不能把人吓出心脏病来!
指不定哪天,他就得被吓过去。
“李大夫,你快瞧瞧我妹子,她又开始头疼了。”林铁忠无视他嘴上的牢烧,赶忙把人放在石墩子上。
这一个月就得来三四趟的人,李大夫早已经摸透病情了。
二话没说,直接开始施针。
一旁的贺廷晏瞧着他熟练的施针,可施针的位置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他记得父亲曾经给人治疗头疼的毛病都是在头顶施针,而眼前的大夫,是在后脑。
“大夫,要不要试一下这个穴位,兴许会更好。”贺廷晏拿食指轻点在穴位处。
李大夫刚刚的位置,确实是可以暂缓头疼的毛病,但却是治标不治本。
怪不得瞧了这么多年的毛病,还一直在反复发作。
李大夫只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多加理会,自顾自的继续手里的疗法。
林铁忠忙把人拉开,压低声音劝解道:“妹夫啊,你就别在这多事了!李大夫看了这么多年的病,都是老医生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贺廷晏虽然好说话,但也有当兵的执拗,“可他施针的位置不对。那个位置只能暂缓头疼,除不了病根。”
听完他的话,林铁忠一脸惊诧,眼里还带着欣喜,追问道:“妹夫,看不出来呀,你还懂这个呢?”
贺廷晏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跟躲闪,淡淡道:“以前家里是开医馆的。”
林姿意察觉到贺廷晏不对劲,她伸手拉了拉李大夫的衣角,说道:“李大夫,你试试他说的穴位吧,万一效果会更好呢!”
李大夫当即拉下脸,臭着脸不吱声,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施针。
听到林姿意的话,贺廷晏表情好看了些,最起码,林姿意是肯信任他的。
当然,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位李大夫不是不知道那个穴位,他是知道并且清楚的,只是,他不敢!
百会穴是在头顶的位置,稍有差池,就会扎到中枢神经,轻者瘫痪,重者丧命!
所以,这个穴位对很多中医来说都是极有挑战性的,一般人根本不敢尝试。
贺廷晏从小就耳濡目染,三岁在父母的影响下就能够准确无误的为人扎手臂上的穴位,从未出过差错。
如果不是父母突然离世,他大抵也是会如愿继承父母衣钵,做一名医生,只是可惜,上天没给他这个机会。
“李大夫,要不然,我来试试?”贺廷晏提出请求。
毕竟李大夫扎的这几个穴位只能够治标,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这日后疼的还会是林姿意。
小姑娘本就娇气的,这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着头疼的折磨,光是想想就可怜的厉害。
与此同时,李大夫已经扎完最后一根针,听了男人的话,只觉得他是大言不惭。
“胡闹嘛这不是!治病救人又不是让你闹着玩的,别以为自己看过一点医书就觉得自个儿了不起了!”李大夫横眉竖眼的瞪了一眼,嫌弃摆摆手道:“我告诉你,空口说胡话那都是白搭!”
李大夫气势汹汹的说完,还认为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的挺了挺胸脯。
话音落定,随后,就有一道娇滴滴的女音响起:“那个,我想让他试试。”
尾音落定,不止是李大夫和林铁忠错愕的看向她,就连贺廷晏也跟着错愕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姿意竟然会如此信任他!
都不问问他有没有给别人施过针,就这么断然同意让他给她施针!
这种信任程度,丝毫不亚于队友在战场上背了一个炸药,但是把火柴交给了自己。
等同于把命都交付给他了。
李大夫扶了扶掉落一半的老花眼镜,有些不敢置信:“你……你说啥?让他试试?”
林姿意刚要做肯定回答,一旁的林铁忠反应过来,立马截住了她的话头,“李大夫,你别听她的,她就是瞎胡闹呢!”
林姿意敢冒险让贺廷晏给她扎针,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不敢冒这个险!
万一出点啥事,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况且,他们林家三代就出了这么一根女苗苗,若真在他手里出了问题,他都无颜面对祖上的列祖列宗!
这可是大事!妥妥的大事!
“二哥!你怎么这样。”林姿意撇撇嘴表示不满。
她是清楚贺廷晏医术有几斤几两的。
书里虽然对这位男配角描述不多,但是在原主重回故乡时有提到过,贺廷晏曾经特意从军营回来施针救助过原主瘫倒在床的父母,因着医术高明,在原主父母病情极其危机的情况下,又为他们争取到了半年多的寿命。
医术称得上是华佗再世!
“好妹子,我的好妹子,哥也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你要是出了事,爸妈还有大哥铁定不会饶了我的!”林铁忠生怕她继续坚持,姿态都开始摇尾乞怜了。
他面色带着担忧的沉重,语重心长道:“你体谅体谅二哥,二哥就这么一条小命,我还没活够呢!”
要是真出了事,那家里还不得上演一出混合三打呀!
哪怕是有百十条命,那也禁不住是往死里揍啊!
光想想那画面,惊的背后汗毛竖起。
某始作俑者在一旁听到这话,忍不住哂笑出声。
下一秒,便冷不防对上了林铁忠投来的不满的眼神。
林铁忠极其不情不愿的剜了他一眼,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还有脸笑!好端端的提什么试试!你也不看看是啥时候,你以为在这试菜呢,还让你试试。”
施针扎穴位,那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儿!
最最最主要的还是,他家里就这么一根女苗苗。
平时都宝贝的不行!
贺廷晏没辩解,只依言听着,谁让人家是他小舅哥呢!
他这个做妹夫的,还不得有个做妹夫的态度嘛!
不过,他是真想给林姿意扎上一针试试。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也有分寸。
从前在军营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症状,第一时间准是点名找他!
不过后来,当了干部,给人看病的机会才少了许多,不过那些个老战友和上级领导,还是喜欢第一时间找他瞧病。
用他们的话说,那就是华佗再世,半点不掺假!
林铁忠搬了个小板凳,守在林姿意身边,满心满眼都是担忧,他问她,“意意,疼不?”
林姿意后脑扎着针,脑袋不敢乱动,用余光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回道:“不疼的,都没啥感觉。”
林铁忠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小手,一脸的欣慰,“意意打小就勇敢!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知不觉间,小姑娘竟然都嫁人为妻了。
林铁忠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憋闷。
林姿意没言语,只淡淡勾唇笑了笑,脸上带着少女的恬静。
来到这里,林姿意是很羡慕原主的,她有爱自己的父母,还有疼爱自己的大哥跟二哥,家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原主。
哪怕是碳火烤出来第一块红薯,他们都会默契十足的递到原主手里,还会细心替她剥好皮,好让她方便下嘴吃。
原主的记忆是很美好的,从小到大的那些一点一滴的事情,都留存在脑海里。
如果,没遇上许少辰,她的人生又该何其圆满幸福。
想到这里,心头涌上一股子酸涩,鼻头都禁不住一酸。
贺廷晏在一旁观察着她的状态,发现她的眼神逐渐从平淡归于落寞,仿若秋季掉落的黄叶,带着些悲凉。
好似又多了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神态跟成熟感。
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林姿意将已经偏差的情绪收敛了下,重新回到娇憨可人的模样,嗓音清脆,“贺廷晏,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啥呀?时间会有一点久,你也找张板凳坐下等吧!”
“没事,平时在军营里站习惯了,等得起。”
说完,贺廷晏便双臂环胸侧身倚靠在石桌旁,男人身子威猛修长,单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给人一种妥妥的超模既视感的冲击力!
林铁忠瞥了一眼贺廷晏,眼睛亮了一刹,忽然就探过身,极小声的开口:“意意,你还别说,咱爸这挑人的眼光还真成。”
就贺廷晏这条件,十里八乡的还真再找不出第二来了!
条件实在是优越!
林姿意没想到林铁忠也是个看颜值的,抿抿唇忍俊不禁,这也勉强算是找到一条共同爱好了。
“二哥,你也不差。”林姿意直言开口,丝毫不吝啬的夸奖。
林铁雄和林铁忠平时都是一副糙汉子形象,身形庞大伟岸,因为常年跟农场、养殖场打交道,长得也很壮实。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壮的差不多一拳头都能打死一头牛!力气大得很!
但两个人颜值没得说,遗传了父母优良基因,也就是现在没有手机刷短视频,要不然,这二位也是妥妥的高颜值网红。
林铁忠难得被林姿意夸一下,脸上含羞带笑的,这还谦虚上了,“哪里哪里,我一个大老粗,哪里比得上人当兵的。”
林姿意:我也没说比得上啊!我说的是也不差。就是还差一点嘛!
又过了十多分钟,李大夫从里屋走出来,为林姿意将银针一一拔掉。
“好点了吗?”贺廷晏走上前关切询问。
按着常理,他应该把小姑娘搂在怀里慰问的。
但是他这个小舅哥盯他就跟防贼似的。
搞得他就像是那个时刻惦记着别人家闺女的采花贼!
林姿意点点头,“好多了,不疼了。”
贺廷晏说了句“那就好”,眼神就开始到处寻摸。
林姿意似是知道他在找什么,主动接茬,“别找了,我二哥他去取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