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一行四人吃饱喝足,踏着月色说说笑笑刚到门口,职业敏锐度让这四人同时脚步一顿,脸色瞬间落了到底。
暗卫所里有人。
能够进暗卫所的,只有一个人。
四人面面相觑,背后集体泛起了一层冷汗。
林默垂着头对着三人低声说了一句:“一会儿便说是我带你们去的,听到没,能保一个是一个,别犯蠢。”
还未听到那三人的回应,一声低沉凛冽的声音就在他们四人面前响起——
“口供对好了?”
林默心头咚的一声,一颗心仿佛落到了深渊,探不到底。
四人立刻一字排开,齐刷刷双膝跪地:“属下有罪。”
苏景皓天色擦黑就去了林默的住所,却没看到人,到了暗卫所,依然没看到人。今日没有任务,他一想便知这四人是出去逍遥了。
他负着手站在暗卫所,已经站了两个时辰。
怒意一寸一寸从脚底弥漫到心头。
金龙云纹靴在林默的眼前缓缓移动,一步一顿,脚步声仿佛踏在了林默的心底。沉默如浓稠的水汽,压得林默快要喘不过气来,心跳如擂鼓。
“谁起的头?”苏景皓终于开口了。
林默立刻伏在地上,努力端平了自己的声音:“主子,是属下起的头。”
“玩忽职守,随意外出,饮酒作乐,朕的暗卫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啊。”苏景皓声音冷如严霜。
林默后背僵着,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开口:“主子,是属下劝他们饮酒的,不怪他们。”
“凌漠,杖三十。其余暗卫,杖二十。”苏景皓自唇齿间冷冷丢下一句,便再也没看他们,抬步便往暗卫所殿内而去。
“主子!”林默只感觉一股热血冲向了头顶,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拽住了苏景皓的衣袍,拖住了他的脚步。苏景皓紧紧蹙眉,居高临下回头看着他。
“统领——”身后三人齐齐开口,却被林默一个眼神狠狠拦下。
他回过头来仰视着苏景皓,目露哀求:“主子,都是属下一人之错,求主子开恩,属下愿意替他们受罚。”
【宿主,你怕是对古代的杖刑有所误解,你知道九十杖意味着什么吗——】
[你闭嘴。]
【我是不想跟你同归于尽!你理智点!】
[你闭嘴。]
【……】
林默浑身发抖,他一个现代人,只看过电视里古装片的杖刑,他自己也没感受过,怕的要死。但是上任第一天就连累兄弟,以后在暗卫里怎么混!怎么混!哪有脸?
他咬了咬牙,抬头目光坚定看着苏景皓:“求主子开恩!”
“呵。”
苏景皓冷笑一声,蹲下来深深看向他的眼睛,“你是打量朕舍不得动手?”
“求主子开恩!”林默不再看他,深深伏在地上,肩膀忍不住开始瑟缩。
片刻沉默。
身后的三个暗卫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苏景皓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沉沉道:“朕便如你所愿。来人,就地行刑,你们三人,”苏景皓狠戾的眼神掠过他身后三个暗卫,“观刑。”
……
林默一颗心猛地一沉,浑身一松。
“谢主子恩典。”
宽大的刑凳被提了出来,“砰”的一声摔在他面前,激的他浑身一抖。
【宿主,你可撑住了。我不得不提醒你,身为暗卫,原主经常挨罚,二三十杖那都是不吭声的,你别泄了底。】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抱狗皇帝大腿求饶了!]
此刻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林默一颗心砰砰跳的恨不得满世界都听见,他认命的咬咬牙,褪下外袍,在刑凳上俯下身来。
左右两个宫人一人执了一杖,垂着手立在身侧,三个暗卫在侧边咬着牙站的整齐。
苏景皓深深看了他一眼,宽大的云袖轻轻一挥,木杖便兜着风狠狠拍下。
“啪!”
木杖厚重,落在林默的身后,激起一片皮肉的沉闷之声。
“啊!”林默还未做好心理准备,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砸的心神俱裂,根本拦不住自己呼痛之声,哇啦一声喊了出来。
身后皮肉掩在衣裤之下瞬间肿了一片,仿佛一层热油滚过,是林默从来没感受过的热痛。
【宿主,你这样是要泄底的,真正的暗卫三十杖以内根本不吭声。】
[你——闭——嘴——]
林默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嘴里,狠狠做好了准备,迎接下一杖。
“唔!”
第二杖从右侧拍下,在先前的肿痕之下添了宽大的一道,林默浑身一震,身后紧紧一缩,终是把呼痛声咽在了喉咙里。
[我可以的——]
【这才哪到哪。咔嚓咔嚓——】
[你个老六!竟然在吃薯片!]
林默气的怒目圆睁。
“啪!”
第三杖狠狠拍下,林默上半身一个打挺,额头滚出豆大的汗珠,眼前一片黑乱。
靠,快忍不住了。
苏景皓忽然挥了挥手。
身后的木杖立刻于半空中停止了。
他俯下身来靠近林默,沉声道:“你在生气?”
[啊啊啊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气系统!]林默在心底呐喊。
“属下不,不敢。”林默忍过一波剧痛,好不容易才缓了声音。
“朕怎么觉得你忍痛不如从前了。是暗卫最近疏于训练了,还是朕容忍你们太久了,忘记了罚的滋味了。”苏景皓忽然缓缓的道。
……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会泄底的。咔嚓咔嚓——】
[你闭嘴。]
“请,请主子责罚。”
苏景皓看了看左右两个宫人,抬了抬手,“继续吧。”
身后的木杖便兜着风一杖一杖砸下来。
林默身后迅速被覆盖了一片肿痕,又被加上一片伤,再被拍下,如此反复伤了几轮,五十杖还没到,身后已经一片血迹斑斑。
活了三十年也没经历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林默的意识都要模糊了,还要生生忍着不能喊出来。满头的汗水凝成一股一股,吧嗒吧嗒落在地面上,迅速在地面汪了一片水迹。
原来痛到极致是这样的感受。意识开始飘忽,眼前也模糊起来,苏景皓的金龙纹靴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抹明黄,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身后木杖砸下的声音也不甚清晰。
“停。”
苏景皓看着刑凳之上的人渐渐没了挣扎的意愿,眼神开始涣散,心头一凛,立刻抬了手。
不应该啊,才五十多杖,以前经常受的,现在怎么好像挨不住了。
是余读未清?
“送去暗卫统领住所。宣御医过去。”
苏景皓心头一痛,抬步就往林默的住所走去。
三个暗卫瑟瑟发抖互看一眼:幸亏凌漠仗义,要不然今夜是要彼此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