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原来自己以为她是以退为进是错觉,她是真的要卖了他!
身边的随从杜青屏着呼吸,头也不敢抬,生怕引起了他的注意。
里面的说话声还要继续,但谢必安已经听不下去了。
正好,他也嫌她是个大麻烦!这钱,就当是他给她的卖身钱,此后跟他再无相关。
他拂袖离去。
范无忧并不知道谢必安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皱着眉头还在苦苦思索着谢夫人的问题。
她想要多少。其实她不知道现在行情,她才刚穿过来,对古代的银钱没有概念。
不过,毕竟是看了几本书的人,她有些犹豫地伸出了三根指头。
“三千两银子?”谢夫人见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她会狮子大开口呢,是她想多了。幸好她要的不多,否则她的私房就不够了,要是去公中支钱,老太君必定会知道,那时就瞒不住了。
“行。”她连忙应下,指使王妈妈回房拿银票。
范无忧看她如此爽快,有一瞬间的后悔:好像要少了。
谁能想到谢必安居然这么值钱?
不过也行了,她方才也只不过是想要三百两银子来着,看来这谢府是真的有钱,怪不得范录百般心思就想要把女儿嫁入谢府。
王妈妈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抱着个匣子,她看了眼谢夫人。见谢夫人点头,方才一脸不情愿地递给了范无忧。
范无忧接过,当着两人的脸数了起来。三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还是数了好一会。
数完也不看主仆两人那带着鄙夷的脸,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正好,那无忧就谢过夫人了。”
谢夫人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就要走,一分钟也不愿待,才抬腿就被她叫住了。
“夫人,能不能遣辆马车送我回家?”
她揉了揉腿,一张白皙的脸全是无辜,“抱歉啊,太累了走不动。”
直到她坐上了马车,还是没能再见到谢必安一面。她也毫不在意,反正以后应该不会再跟他有关联了。
一上车就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哭得稀里哇啦的,连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正闭着眼睛在那里干嚎,“。。姑娘死了,我怎么跟姨娘交代。。”
范无忧:“。。。”
谢谢,她活得好好的。
这小丫头她认得,就是她和陆姨娘唯一的一个粗使丫鬟,是让她充面子的。
“小圆,”她无奈地喊了一声,“我没死。”
小圆闻声瞪大了红肿的眼睛,见真的是她,顿时又哭又笑,“姑娘,我以为你死了。。哇。。”
她是真的怕,姑娘自进去以后就开心玩具也没消息,她真的怕她出事了。现在见她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姑娘,你,你跟谢世子。。”
范无忧有些无语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裙:小圆是个心大的,没看到她换了衣服了吗?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凤头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
小圆觉察到她的动作,伸头看了过来,“姑娘,这是什么?”
不知道,兴许是谢必安的,这东西非金非银的,估计也不值什么钱。
范无忧不甚在意地往小匣子里一丢,只微微一笑,“小圆,咱们有钱了。”
小圆这才看到她怀里抱着匣子,“姑娘,这是。。”
范无忧一笑,“谢世子真值钱。”
有风卷起车帘子,说话声真真切切地传到了打马而过的谢必安耳朵里。
骑马紧追着的杜青也挺听到了,他吓得头一低,也不敢去看自家世子的脸。
谢必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看了一眼里面笑得一脸满足的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他紧绷着脸扬鞭自车外一闪而过。
小圆眼尖,忙拉了范无忧一下,“姑娘,好像是谢世子。”
范无忧抬头看了出去,只看到一个决绝而去的身影,那身影似是散发着一股怒气冲冲的气息。
“谢世子好像不高兴。”小圆喃喃道。
不高兴?不高兴什么?解决了自己这个麻烦,也不影响他与范天香,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难道是嫌她要得多,心疼了?
越想越有可能,范无忧撇了撇嘴:真小气,还不如当妈的大气。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谢无常跟在原书中的谢无常不太一样,难道是她幻觉?
摇摇头,她把这一切抛在脑后,反正以后也不见了,与她无关。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范府。
范无忧没让送到门口,在巷子口就下了车,亲自抱了匣子由小圆扶着从小门走了进去。
她与陆姨娘说是半个主子,实际上连个下人都不如,一个体面些的下人都能欺负她们。住的地方也是范府最偏远的最破旧的屋子,与粗使下人们比邻而居。
见她进来,下人们连头都没抬,只是看到她身上那身料子精美的衣裙时才多看了两眼。
站在破小屋前的一个清瘦妇人正翘首顾望着,脸上全是担忧的表情,在看到她们的身影后,才松了一口气。
“岁岁,你可吓死姨娘了。”她快步迎了上去,紧紧握着了范无忧的手。
“大姑娘到底带你去哪里了?为何你开心玩具未归?她没对你做什么吧?还有,你身上的衣裳是怎么回事?”
她一迭声问着,担忧的心情不言而喻。
范无忧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地抚慰着,她先前已经想好了不跟她说真话,省得费口舌。
但在看到她娘那张明明娇美但因为忧心她而早早爬上了白发的脸,那些哄骗的话再也无法说的出口。
她叹了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自然隐去了她爬床的事,只说是两人都喝了酒无意所为。
陆姨娘听得目瞪口呆,心急得不行,“你怎能要钱?你怎能要钱?事已至此,谢世子应该让你进门才是,咱们也不奢想正妻之位,那也不能拿钱了事。”
范无忧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陆姨娘总觉得她很娇贵似的,明明她们现在处境都如此艰难了。
“姨娘!”她叫了声,眼睛直视陆姨娘的眼睛,“我们入不了谢府的,她们一直想让范天香嫁进去,夫人她肯定不让这种事发生。”
“如果这事败露,那她一定会随便找个人把我嫁了,说不定把我嫁个下人。”
陆姨娘脸上苍白,“不会的,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她扯了一下嘴角,“他们不是打算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么。”
陆姨娘一下子住了嘴,眼神复杂。
“听我说,姨娘,我知道夫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但现在咱们有钱了,等我想办法拿到卖身契,咱们就离开这里,远远的,可好?”
是夜,远山院。
杜青快步走了进去:“爷,您找小的?”
“嗯。”谢必安神色凝重,“有没有人进过我这个屋子?”
他语气过于严肃,杜青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却看到室内一片狼藉,仿佛被人翻了一遍似的,心一跳忙道:“没有啊,爷是丢了什么东西吗?这个屋子任何人都不能进,除了。。”
除了范无忧。
谢必安显然也想到了,眉宇间浮上了一层冷意,他顿了顿,挥手道:“下去吧。”
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是把东西放在了衣裳里,而那衣裳曾让范无忧穿过,想来应是被她无意带走了。
知道了东西的去向,他反而松了口气,找个机会拿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