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过一日,罗曼歇了大街上企图偶遇的想法,之前两天走了太多的路,她累了,不想出门,在客栈的大厅里找了好位置听着城里八卦。
吃瓜正吃到兴头上,突兀的被一个男声吓了一跳。
“姑娘今日不来找我了吗?”男人锦衣华服,自顾自在罗曼对面坐下,引得四周纷纷侧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罗曼根本没意识到她的跟踪是有多么粗糙,眼看人坐下,惊成了炸毛的猫咪。
“不难,想找自然就能找到。”男人笑着眉眼。
“你想干嘛?”警惕的看着男人,罗曼已经开始在想从哪个方向跑路了。
“你这姑娘好没道理,跟了我两天,我没问你想做什么,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我。”罗曼语塞,她很不会撒谎,对面的男人虽然在笑,但她就是有一种被读蛇盯上的感觉。
“为什么跟踪我?”男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冽的气息像刀子一样直压过去。
“是。”罗曼两世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压迫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抖的。
男人的绯眸直视,宛如随时准备对猎物下嘴的读蛇。
“眼,眼睛。”罗曼喉间滚动,很努力的挤出一个完整的词。
“眼睛?”男人杀气一散,逗弄地想听听这姑娘能说出什么来。
“你的眼睛跟我一个认识的人很像。”那种被掐住脖子的感觉一松,罗曼只感觉背后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
“哦?”男人挑眉,一个有些快被忘记的好奇心重新被勾了起来。
“刚才是我失礼了,在下沈逸寒,居然忘了救命恩人。”沈逸寒话锋急转,嘴上说着失礼,但完全看不出什么歉意。
“救命恩人?”罗曼的怔愣只是一瞬,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沈逸寒一直注意着罗曼,那一闪而瞬的迟疑,并没逃过他的视线,眼底泛起寒光又很快殓去。
“之前走的匆忙,我这次就专门来报恩的,还不知姑娘芳名。”沈逸寒不动声色的开始胡编。
“我叫罗曼,我也没做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罗曼摆手,那丫头当时的确没做什么,只是把师傅的金疮药一阵乱洒,人能救回来,也是身体硬朗外加运气好。
眼见对面的人慢慢放松下来,沈逸寒继续试探,“那要命的伤势全靠姑娘妙手回春,这怎么能说没做什么。”
“我真没做什么。”罗曼不想居功,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也不是她,她没办法理所当然承人谢意。
有点后悔出于好奇去找招惹这人,如今也不知能不能甩掉。
沈逸寒基本可以确定救下沈逸舒的就眼前这姑娘,眼睛里干净的像个没出过门的孩子,幼稚的让他想要毁掉。
“知恩怎能不报,姑娘收下这个,如果真有一天姑娘遇到难处,随便寻一家缘来当铺当了,掌柜自会帮助姑娘。”沈逸寒随手把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向前推出。
“可是。”罗曼即便不识货,也猜的到那玉价值不菲。
“姑娘若实在不想接受,出门随便找家当铺当了换点银钱也好,就当是我付给姑娘的药钱。”沈逸寒说完起身就离开,不打算再给罗曼推辞的机会。
缘分已经结下,怎么可能是说不想交就不交,他沈逸寒看上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如果有,毁了便是。
罗曼无语看人离开,她的认知看不懂这样的霸道,她讨厌这人身上的气息,说不上来的危险感,只相处这么一会儿,已经浑身不自在。
沈逸寒留下的那块玉,罗曼犹豫之后还是收下了,也算是全了那丫头的情窦初开,等她百年离开,便让这玉陪着原本的罗曼一起长眠。
青春年少的懵懂情谊,虽不一定长久幸福,但一定是最深刻纯粹。
沈逸寒回到院子便命人叫了沈逸舒到跟前。
“小七,人我找到了。”房间只剩两人,沈逸寒的声音带起戏谑。
“恭喜主子。”沈逸舒低头拱手,那句恭喜有多不走心,两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我会带她进宫,封他为妃。”沈逸寒看着沈逸舒,说出来的话恶趣味极了。
“是,恭喜主子。”沈逸舒敷衍得连说辞都懒得动一动脑子。
没有看到沈逸舒的动容,甚至那低垂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沈逸寒气地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碗。
他想看沈逸舒像条狗一样跪在他面前狼狈哀求生存,而不是这样沉稳地与他对峙。
茶杯在沈逸舒脚边碎开,有点热的茶水打湿了靴面,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站在原地,活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雕像。
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沈逸寒的脸因愤怒变得狠厉扭曲。
“滚出去。”手掌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沈逸舒应是,转身大步离开。
“沈逸舒,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趴在我的面前摇尾乞怜。”沈逸寒压在桌角的手指曲起,上好木料的桌角,留下几道浅细的痕迹。
沈逸舒回到房间,靴面已经完全湿透,足衣和烫伤的皮肤粘到了一起,稍一用力,布料上便有了浅浅的红色。
处理好脚面上的烫伤,沈逸舒仰躺在窗尚有些发呆,明明再有几天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可惜终是没有避开。
冥冥中似乎总有缘分结下,她曾心善救他一命,但他却只能眼看她被拖入这万恶的纠缠。
善缘可能会成就佳话,但如今这善缘孕出的是一颗恶果,说不好还会毁了小丫头的一辈子,虽心有不忍,却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