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的街道被火把点亮又熄灭,熄灭了没多久又重新点亮,反反复复,直到确定不会有人胆大进来搜查院子了,罗曼紧绷的精神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些。
虽然这院子依旧让她毛骨悚然,但比起外面莫名其妙地追捕,至少现在这鬼宅更安全些。
至于那些衙役嘴里的传说,罗曼自信自己这两世记忆参杂出来的药理知识,总是会有办法解决的。
罗曼走在夜里寂静的长廊上,总觉哪里会蹦出血什么出来,本能的就想说点什么给自己壮壮胆,但又怕被墙外谁听见招来麻烦。
整个院子不算很大,罗曼一个个房间走过去,每一个房间都是蛛网和厚厚的灰尘,还有那些渗人的白色轮廓。
一直走到宅子的最里面,穿过一道月亮门,面前小院的布置景色却让罗曼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入眼不大的小院子里,右手边角落里有一片光秃秃的黑土,黑土的边缘被石子围死。
每一颗石子都很细小,看得出石头围栏上围的很细致,好像生怕黑土里有什么出来。
罗曼好奇靠近了一些,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那是师傅教她配制的驱虫药的味道,难闻又熟悉,她每次带着进山都会吐槽好久,如今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闻到,有多惊喜便有多惊讶。
“罗府,罗?”有一种可能撞进罗曼的脑海。
当一种可能的想法急待证实,眼前这奇怪被圈地的黑土便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罗曼带着好奇和惊异转身冲着那扇闺房的门疾步走去。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尖锐的吱呀声音,好像用尽最后的力气迎接久远的访客。
罗曼细细看去,这里不同于府宅的其他房间,虽然也有厚厚的灰尘,却没有一个蛛网,房间的木柱上都有那驱虫药的味道。
罗曼在门口时仔细闻了闻梁柱和门窗,撒上去药粉应该不会有这么久的味道残留,这是把驱虫药直接掺进了红漆里,时间久了,那些药味都已经融进了木料里。
房间里仿若复刻般的摆设即使罗曼并没有与师父相处,也眼见熟悉。
“那里应该是药粉。”罗曼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房间左手边柜子最上面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几个叠好的纸包。
“这边应该是药瓶。”又一个抽屉被打开,里面或立或躺的放着几个瓷瓶。
“梳子在左手边靠角落的地方,中间的是口脂和胭脂。”梳妆台中间的抽屉拉开,里面是几张还能看得出红色的纸和一个两指宽的小瓷罐。
脸颊被湿润划过,罗曼抬手轻抚,这一瞬间滑下来的泪水也不知是属于她的还是原本罗曼的。
夜逐渐深沉,冷意透过门缝钻进房间,没有找到灯油之类的东西,罗曼只能小心地摸去床边的位置。
柜子里的棉被带着时间久远潮味,但总要比原本窗尚那一碰就扬尘的被褥要好上太多,简单抖了抖,罗曼就直接把棉被披在了身上。
蜷缩在床的一角坐好,又把包裹里的驱虫粉撒了一些在周围,身体逐渐恢复的暖意伴随而来浓重的倦意。
不太安稳的小憩也让身体自主变成了深眠,逐渐僵硬的身体自然而然勾起了梦魇。
“还我的丫头来。”师父带血的面容扭曲,如钳的双手死死抓着罗曼的手臂。
“师父。”罗曼试图说些什么,但张开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黑暗中只重复着师父凄嚎的哀怨。
不断吃痛的双臂挣扎着想要醒来的信号,但无论怎么努力,似乎都没办法从明知的梦境中清醒。
“对不起。”当声音终于冲出喉咙的时候,罗曼终于摆脱了噩梦地禁锢。
惊吓后粗喘地呼吸不稳定的起伏,被风撩拨的轻纱更是给刚才的梦境平添了几分恐慌,直到环视了四周很久,呼吸才慢慢变得平稳。
下意识去找手腕上的皮筋才发现那东西她已经缺失了很久。
指甲扣进皮肤,逐渐加深的痛感分担了心脏的收紧感。
“得找个机会去弄根皮筋了。”罗曼自语着放下手指,腕子上四个深深的指甲印有两个已经破了皮。
梦里被掐住的双手只是自己被梦魇住手掌越发收紧的结果。
“有可能都紫了。”罗曼交叉着双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被噩梦刺激出来的薄汗被风略过带起点点冷意。
紧了紧有些滑落散开的被子,房间重新回归寂静,除了还未完全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这样的环境虽然不足以达到完全黑暗的房间,但罗曼本就比常人脆弱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该死。”在逐渐亢奋的状态下,罗曼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快把自己逼疯了。
手指重新找到手腕,但指甲刺破皮肤的痛感只会让她越来越精神。
弦已经绷的太紧,再不松下来随时可能断掉,罗曼意识到危险,但却苦于能力缺失,所以上辈子她才会死于抑郁。
从包袱里翻出来一些安神的药粉,分出来很少的分量,罗曼像个瘾君子一般把那些药粉吸入鼻腔。
罗曼知道在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地方用药入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她也清楚,再有一会,她的神经恐怕会率先崩溃。
药粉的效用一点点发挥作用,强烈的困意慢慢占领意识,罗曼像只被遗弃的猫儿,蜷缩着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沈逸舒一直都守在院子外面,这罗府的故事他要比那些衙役知道的更多一些。
的传说也跟本没那么神话,只是一个善读的姑娘,养的那些读花读虫没了主人的呵护喂养,失去了控制而已。
如今时间久远,花草已枯,虫蛇也已四散,即使还有读素残留,也已经微乎其微,不足以致命。
沈逸舒知道的这些那些暗卫也都知道,只是他们并没有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没有完全证实的认知。
暗卫不动,沈逸舒自然乐得如此,多给那丫头一点休息的时间,当天光重照大地,又将是一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