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她的是押送他们一行人的官差。
她们谢家全家上下,如今都在流放的路上。
官差没防备,被拽的一个趔趄,更生气了,“还敢反抗,不想活了是不是!”
说着,鞭子又狠狠的抽了过来。
“啪!”
这一下,却没打在谢从容身上。
而是打在了一个衣衫染灰的年轻男子身上。
他将谢从容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替她承受着狠辣的鞭子。
一下又一下,很快,后背的衣服被抽开了花,血色晕染开。
附近的人都惧怕的看着,不敢前来阻拦。
不远处,板车上趴着的中年男子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住手!不许打,不许打他们!”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
鞭子依旧狠狠扬起,落下,带起点点血花。
直到另一个官差劝说,“好了别打了,闹出人命也不好。”
挥鞭子的官差冷哼,“这种祸害死了最好!身为陛下最看重的大将军,却干得出谋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战神府?谢家?我呸!”
“以后老实点,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偷懒!”
官差们走了。
路过板车的时候还狠狠踹了一脚,“呸!”
趴着的中年男子从车上滚落下来,眼睛却始终看着谢从容的方向。
年轻男子忍着痛,抓着谢从容的肩膀问她,“没事吧?没吓到你吧?”
他声线温柔,发丝因为刚才的鞭打有些凌乱,但丝毫不影响面容的俊美。
谢从容抬手,摸了摸哥哥的脸,又捏捏哥哥的手。
温热的,真实的,会动的。
她的眼睛蓦地一红,泪水滑落,“哥哥……”
太好了,哥哥还活着。
她重生到了一个不算太糟,还能挽回一切的时候。
她叫谢从容。
父亲谢战天是大盛国的将军,是百姓口中的守护神,也是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
哥哥谢宴之倒是不爱习武,一心只想当最帅探花。
前世,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当今陛下子嗣艰难,她便为他铺路,助他被过继给当今陛下,立为太子。
在她还做着太子妃美梦的时候,谢家被举报谋逆,前来搜查的人在父亲的书房里搜出了龙袍和仿造的玉玺。
因为百官求情,谢战天宁死不认罪,最后被杖刑一百,谢家抄家流放。
而那个即将被立为太子的人,不仅没有替他们求情,更是在流放途中派人暗害她父亲和哥哥!
没了父亲和哥哥护着,她处境越发糟糕,最后被挑断手筋脚筋,送给一个太监当对食。
那时她才知道,所谓谋逆,都是那人的陷害!
而他借着这份无数条人命堆起来的功劳,成功坐稳了太子宝座!
还有那个她疼爱有加的义妹谢莲儿,成了太子妃!
她恨啊!
恨自己错把鱼目当珍珠,葬送了全家人的性命!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也会护好真正的家人!
谢从容擦干眼泪,拉住哥哥的手,同他一起赶到父亲身边。
“爹……”
看着本该锦服加身,受万人敬仰的父亲如今只能窝囊的趴在地上,连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办法的样子,谢从容的泪再一次滚落。
她无比痛恨那个恋爱脑的自己,也在心中发誓,再也不要对任何人动心。
“容儿不哭,爹没事。”
谢战天神情坚毅,“谢家的儿女,不管遇到什么,都是流血不流泪!”
他趴在黄土地上,脸上沾了尘土,裤子上隐隐透出血迹,看起来很是狼狈。
可那双眼睛依旧如鹰一般锐利。
谢从容愣怔片刻,而后重重点头,“谢家儿女,流血不流泪!”
谢宴之也捏紧了拳头,重复,“谢家儿女,流血不流泪!”
*
很快,队伍即将出发,谢宴之却还没将把谢战天重新扶到板车上去。
他受了杖刑,根本走不了路,只能靠他们推着走。
只是谢战天人高马大,即便这几天吃苦瘦了些,分量也在那里。
更何况,谢宴之也不敢碰到父亲的伤处。
见此,谢从容连忙悄悄吃下大力丸,想了想,谢从容又把百读不侵丸拿出来,一起吃了。
才走过去帮忙,“哥,再试试。”
“好。”
谢宴之点头,深吸一口气托住父亲,正准备用力往上抬的时候,就看见父亲被抬到了板车上。然后他就看见谢从容冲他笑,“哥哥真厉害!”
谢宴之:???
“我抬的?”谢宴之有些茫然。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我吗?”谢从容眨了眨眼睛,单薄的身躯看起来弱不禁风。
“也是……”
谢宴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解,“多练习……力气就能变大?”
“出发!”
这时,官差吼了一声,流放队伍里的人连忙收拾好东西前行。
谢宴之也收回思绪,跟谢从容一起推车。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谢宴之都没觉得累。
以往推个半天,他就累得不行了,可今天一天下来都不累!
谢宴之兴奋极了,匆匆吃完谢从容用早上摘的野菜做成的野菜汤后,就去旁边练拳。
他要更努力练习,然后变力气更大的大力士,打死所有敢欺负父亲妹妹的人!
目睹这一切的谢从容,“……”
加油。
……
秋夜的风稍微有一些凉,谢从容悄悄服下入梦粉后便睡了过去。
片刻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飞了起来。
低头一看,脚底下的树根旁靠躺着一个纤瘦的女子,此刻正静静闭目躺着,一张芙蓉秀脸小如银盘,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依旧姿容绝丽,不可逼视。
正是谢从容自己。
“呀!”
谢从容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药效起作用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特别轻。
仿佛挥一挥手就能夜行千里,抵达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皇宫,皇帝,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