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之后回到家里,联想到今天的所有事情,我对这个翡翠镯子那可是只敢远观不敢亵玩,试了几次,还是不能取下来。
我只好念了几遍阿弥陀佛之后,洗漱睡觉了。
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感觉手镯很烫,烫的有些让人发疼,我只好用酒精布裹住了它,一遍一遍的降温,直至手镯温度正常了才继续睡觉。
第二天,大体的追悼会要开始了,看门的老大爷也早早的来了,嘀嘀咕咕的跟琳琳在说些什么,当时我凑上去听,知道了一个我现在想想还后背发凉的事情,他说,昨天夜里两三点钟停尸房的电路出毛病了,昨天我们给他化妆的大体的冰棺突然温度升高了,他收到监控提醒后赶紧赶过来了,等他到了,温度居然又自己变得正常了,但是冰棺却被打开了。
大爷说着,还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好像还在后怕。
半夜两三点钟,那……那不就是手镯出现异样的时候?
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更邪门的还在后面。
大体的妈妈和工作人员把一切给安排妥当了之后,过来找我要手镯,我很为难的告诉她我摘不下来,她也试了几次确实摘不下来,脸色开始变得不好了。
她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讲,“我实话跟你说,这手镯是我们家祖传的,要传给每代的儿媳妇的。我们家万麟走的早,我只能拿它给他陪葬了,我没想到你……你戴上了……就拿不下来了……”
阿姨说的越来越支支吾吾,我却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说,这手镯是要给大体用来配冥婚的,现在却不清不楚的戴在我手上取不下来了。
“阿姨,您您别吓我。”
“阿姨能用这种事情吓唬你吗,要不然你看看你们能不能联系的到扎纸人的,多扎几个漂亮的,看能不能把这手镯拿下来。”万妈妈想了想,出了个点子。
那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联系了一个附近的花圈店,扎了几个某范某杨某赵面相的纸人,开车送了过来,又用宣纸写了万麟的生辰八字贴在她们的脑门上,送到圈地里给烧了。
一场大火之后,零零散散的还剩了一堆“尸骨”,大家伙捡捡拾拾的,才发现,没有一具纸人是完全烧完的,剩的最少的都还有小半身体。
行规,纸人烧不完说明下面的人不想要这样的。
试了试手镯能不能去掉,果然,还是去不掉。
安排花圈店又做了几个美女纸人送过来,还是重蹈覆辙,无一例外的,没有烧完。
也不知道打哪里有个沧桑的声音,说是让花圈店做一个跟我一样的纸人送过来。这万妈妈也是有趣,居然真的听进去了,偷拍了张我的照片,用彩信给花圈店发了过去,还一再要求身高体型都要一模一样的,隔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人家店员开车给送了过来。
看到那个纸人,心里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你们能想想得到,你自己面对着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样即将陪葬的纸人,这种感觉吗?
“阿姨,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虽说我无神论,但是我也……”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顾客即是上帝,不要发火,不要发火,一定不要发火……
“囡囡啊,阿姨也是没有办法了嘛。你看阿姨也不是没试过其他办法,只是其他办法不行了。也是看你跟这手镯有缘分,你就当帮帮阿姨了好不好,要是给这纸人烧了手镯能拿下来,以后就是阿姨的干闺女,绝对不让人欺负你。阿姨这儿子死的早……呜呜呜呜……”
万妈妈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站在她身边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个“好”字。
如果能早知道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个字的。
这次这个长的和我一样的纸人,烧的意外的顺利,就剩一把草木灰了,花圈店老板说他还从来没当着活人的面烧长的跟她一样的纸人,拿出一个小瓷瓶,把草木灰收集起来装进了瓷瓶中,让我好好保管。
“囡囡,你试试手镯能不能拿下来。”万妈妈总算是脸上有点笑模样了,期待着我把手镯能拿下来。
当着花圈店老板,万妈妈,还有一个老头的面,我试着把手镯取下来。
…………
我……卧槽?
居然这么容易就褪下来了?
万妈妈捧着手镯兴高采烈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得到花圈店老板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不可思议。
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当时的心情,我特法克?
这都什么事儿!
之后的追悼会都还算正常的举行了,只是奇怪为什么大体只有母亲这边的亲戚来了,父亲和父亲那边的亲戚没有一个来的。
即使再好奇也不能问,这是规矩。
爷爷临终前告诉我,切记一句话,“红事要多问,白事莫多言。”以前是傻傻的遵守,现在也算是半个内行人了,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哪怕就是这样循规蹈矩的,避免自己犯错误,但是也有晦气自己找上门。
万麟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在他那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这次我主要负责的大体,名字叫万沓,您瞅瞅人家这名字,差一点点就和首富的公司重名了啊。这位大体的死因写的是心脏病发在半夜去世,大体被送来咱们这儿的时候,一位穿着香奶奶最新款套装的贵妇双眼含泪,好不美丽。
可惜了她那幅四五十岁皮肤无敌了的脸,说出的话是真的难听,“我跟你们讲,你们这群小丫头片子,我儿子矜贵着呢,用的东西都给我最好的,没有钱过来找我要。少给我耍花样,我儿子要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了,不管死了的人找不找你们麻烦,反正我这儿你们可别想好!”
面对她的趾高气昂,我们只能默默的承受,然后深呼吸深呼吸。我告诉自己,顾客即是上帝,顾客即是上帝。
后来跟她的相处,发现她除了精于算计说话难听之外,也没别的了,而且也就是嘴巴上说说的那种。
对我们不算客气,但是每个人都给塞了红包,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打开看,不算多,不能跟之前那位万麟大体的母亲比,但是每份都一样多,不偏不倚。
说实话,这一点我还是蛮喜欢的。
宣纸也是跟上次万妈妈包的纸一样,摸着就很精细,跟旁边花圈店卖的一看就不一样。有钱人都去同一家店买东西吗,呵呵。
这位叫万沓的大体,也挺年轻的,大概跟我年纪差不多,算了算日子,大概就是送完他这位大体之后,我就毕了业失了业的。
据说他死的时候还在笑,按照常理来说,心脏病发的病人死前都是痛苦的,面目应该狰狞,就算不是狰狞,也绝对不是安稳的。但是我们谁都没问,只有看门大爷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有几分道理,他说,“很多事情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样子,而不是真正的样子。”
闭嘴不言,保持沉默,一个专业的入殓师听到关于大体八卦时候的准则。
这位贵夫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让我们用好化妆品,东西她不放心,又重新给我们买了一套。无所谓嘛,她嫌弃我们的东西,重新买了一套,我们以后还能接着用呢。
给万沓化妆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但是有一天我值夜班的时候,发生了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