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打。
就这种情况打了她就是傻逼。
可看着闻锋那有点咄咄逼人的模样,宋甜枝倒是有点费解:“你怎么还主动让我当坏人?”
说着她随手丢开了鞭子,冲着闻锋抿了下嘴唇。
想表示歉意,却混着一脸的土泥,说不出的滑稽违和。
可闻锋不理会,见她没什么动作,也只是闷头扛着锄头,转身离开。
宋甜枝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就只有他了,想也没想,又捡起地上的鞭子追了上去。
闻锋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腿长步子跨度也大,宋甜枝追了一路,腿都要跑断了,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却不想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她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背上。
这简直跟撞在钢板上没两样,她揉着脑袋,疼得直皱眉,但也不太敢发出声音。
闻锋无动于衷,垂眼冷冷看着她手里的鞭子,声音里裹着刀片似的:“这附近没什么人,你可以动手了。”
他背过身,将满背的伤口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宽厚的背脊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青紫中还翻滚着刚绽开的血肉,最严重的地方还叠加了好几种不同的伤,连皮都被扯了下来。
宋甜枝微愣,手里的鞭子都差点握不住。
因为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闻锋后背最严重的伤好像就是她刚才打的。
再去看闻锋的表情,他脖子上还沾着血迹,脸色铁青,表情严肃,仿佛是正在受刑,却誓死不从的犯人。
“再不动手,我就要去医院看我弟弟了。”
宋甜枝盯着他后背的伤口沉思了几秒,反手就把鞭子递了出去,“要不……你抽我几鞭子解解气?”
好歹能消消男主的怒气。
闻锋怔住,没有接鞭子,只是沉着眸子看她。
除了几丝一闪而过的质疑以外,更多的是戒备。
“说真的,你要是真的气不过,就打回来。”宋甜枝又把鞭子送出去一点,没想到他直接侧身躲开,半点也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触似的。
闻锋冷漠无比:“你又发什么疯?”
“没疯。”
闻锋冷哼一声,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就是个疯子。
“……不要?”
不要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她做的事,她也没必要替人背黑锅,再说了,闻锋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手臂比她大腿都粗,被她打了难道就不会还手吗?
不过,想想也正常,像闻锋这种前期没读过书的农村汉子,老实本分,埋头种地是他的本质,做不出来打女人这种事情。
再说了,原主还拿他弟弟说事,他更不可能还手了。
但既然她都已经穿过来了,总不能真的仗着脑子里有这本书的剧情记忆,什么都不做吧,她可不想后期等死,也没那么对闻锋苦大仇深的,动不动就要打人。
宋甜枝叹了口气,主动询问道:“你刚才说要去医院看你弟弟……他……情况怎么样了呀?”
提到他弟弟,闻锋的脸色骤变,透着浓重的怒气与杀意。
啪的一下,他手里的锄头断成了两截。
“有什么冲我来,别再打他,否则别怪我和你翻脸。”
“……”
好可怕。
脾气还挺大。
把她吓一跳。
宋甜枝怕他是不错,但她才穿过来,脑子里也糊。
又不是她做的事情,却三番两次被他用这种口吻警告,眉眼间多了几分憋屈和恼怒:“知道了,那你带我去见见他呗,我和他当面赔个不是。”
“不需要。”他直接越过她,“管好你自己。”
走路都带着风。
不一会儿就扛着锄头消失在她的视野里,想追都追不上。
“……”宋甜枝咬牙。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大学的青春年华,恐怕都要莫名其妙待在这种地方了,还摊上了件这么离谱的事情。
但估计就算是在她那个世界,遭遇了那种和卡车撞一起的车祸,她恐怕连全身都没有了吧。
在无人角落里,宋甜枝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穿书,穿过来还嫁人了的事实。
虽然穿了,好歹捡回一条命。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刚才在地里干活扶她的那个女生。
对方叫陈桂兰,是和她一块下乡的知青,和原主关系一般。
“甜枝,你感觉好点没?刚才在地里怎么说晕就晕,还一头栽在地里……”
说着,跟在陈桂兰身边的几个女生也都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怎么明显,但宋甜枝感觉到了。
宋甜枝浑身黏糊糊的难受,和她们搭话的兴致并不高,都懒得看她们。
就算糊了一脸泥,她身上那种资本家小姐的贵气和娇蛮依旧挡不住,只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就让人感觉到了不开高攀的骄纵。
宋甜枝穿书前,跳的舞剧多了,接触的人物性格也多,在这些人面前,有些东西,她不用刻意演,都能像个七八分。
陈桂兰见状,立即道:“那个……甜枝,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刚才大队长都说了,说怕你等会又在地里晕过去,让你回去洗洗,顺便休息休息。”
“嗯……”宋甜枝走了两步,又突然倒退回来,迟疑着问:“我住哪儿来着?”
陈桂兰也被她问的有点懵,指了指右边又指指左边。
“你原本是住知青宿舍的,和……和闻锋结婚以后,就搬去他家住了,但是你今天早上又自己跑回宿舍了,但是你的行李都在闻锋家里头。”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宋甜枝到底要住哪里,村里的人都因为她的事情在背后议论纷纷,但没人敢真的闹到她面前来,至于她住什么地方……人家闻锋都没管,其他人就更没资格管了。
宋甜枝又问,“闻锋家往那边?”
陈桂兰指指右边的山坡,“翻过那座山就是了。”
这个年代连地图导航都没有,宋甜枝压根找不到路,只能边走边问几个路过的农民,兜兜转转天黑了才找到闻锋的家。
远看着就破旧,走近了更是磕碜,就是在荒凉的坡上一间破瓦房。
她心情沉重,推开岌岌可危的木头门,里面的设施一览无余。
一床老旧的炕,旁边就是吃饭的桌子,再加一个破烂的柜子,这就是屋子里的所有。
在炕旁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皮箱,宋甜枝走过去打开,看到里面花花绿绿各种昂贵的洋裙,就知道这肯定是原主留在闻锋家的行李箱。
她随便翻了一套简单素朴的裙子,转身去了后面用一块破布遮挡的浴室里。
说是浴室,其实就是个简陋到只用砖头堆积起来的小破屋。
本来只是想迅速换套衣服,可看见浴室里还放着一口大缸,里面的水不多,但她急不可耐地迅速打水把脸上、头发上的泥都冲干净。
怕自己还没彻底冲干净,她又连忙去找镜子,在原地身上找到一块圆形的小镜。
看到镜子中的女孩时,宋甜枝都愣了一下。
和她穿越前一模一样的容颜,小巧精致的脸,连鼻尖那颗小小的美人痣都一样,更是为她平添几分妩媚,眼角微微上挑,猫似的眼眸竟然比之前的她自己还要勾人心魄。
这女配果然是书里一贯的标配,没什么脑子,又作恶多端,偏偏这张脸能看得过去。
宋甜枝拍拍脸颊。
她这样把自己上辈子的脸说成恶读女配是不是有点不好?
算了,管它呢。
趁着还没人回来,她又迅速脱了身上那套满是污泥的裙子,舀着剩余的水往身上泼,刚把泥冲得差不多,要准备穿衣服时,身后的地面传来脚步声,她警惕又慌张地回头。
下一瞬,浴室里唯一的那块遮挡布被人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