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
林清榆心口没由来咯噔一颤，再次联想到陈家那个讳莫如深的疯子——陈妄。
“怎么了，姐姐？”
画模弟弟清甜的奶音传过来，打断了林清榆的思绪。
林清榆淡淡摇了摇头：“没事。”
她看了男人的微信主页的个性签名，上面写着：你是我无边的妄念，亦是不尽人间，似乎也不难理解他起“妄”字做昵称了。
林清榆收起合同，把另一份合同递给眼前的画模弟弟。
陈妄收起合同，转身，用嘴型悄悄说了句：晚上见哦~姐姐~！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姐姐再次看到他惊讶的表情了！
那一定很好玩~！
午休的时候，林清榆梦见了画模弟弟刚洗完澡的样子。
头发凌乱，穿着白色的浴袍，一脸诚恳地看向她，声音低低带着几分蛊惑。
他问：“姐姐，你看我这个造型适合画油画吗？”
林清榆顿时那颗寡淡的心直接都酥了啊~
以至于醒来很久，都有些神色恹恹和意犹未尽的遗憾。
叮咚一声脆响。
画廊的门被推开，迎面走来银灰色西装裹体的男人，上衣微敞，露出里头的白色衬衣和成套的马甲，配着同色调的领带，从上到下，无一处不称体精良。
男人模样俊美，气质偏冷，举手投足都是精英做派,哪怕经常看到他的小助理对上一眼，也会害羞低下头。
男人娴熟朝着办公室走去，走路带风，推开办公室门时，惊醒了正在发呆的林清榆。
林清榆眉间夹着一丝淡淡的恼意，但还是基于礼貌还是起身泡茶。
男人见她一身米白色针织连衣裙，看上去随意且毫无准备，声音冷沉责问。
“我不是跟你说今晚回老宅吃饭？怎么还没准备？清榆，我没有等女人的习惯！”
林清榆礼貌性把茶杯递了过去，温笑弯起嘴角，声音是素来的低柔。
“陈总果然贵人多忘事~我们的三年协议已经到期了。”
陈律面上一诧，似乎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神色微凝开口：“清榆，陈妄回来了。”
“所以呢？”林清榆轻描淡写瞥了陈律一眼，回到办公椅旋转椅子上坐下，轻轻摇晃起来。
“陈妄是爷爷最疼的孙子。爷爷财产的分配方案迟迟不肯公开，怕是就在等陈妄回来，看他的表现。陈妄这次回来，势必打破我们和大伯、二伯家目前制衡的局面。”
林清榆轻笑打断：“陈总，这是你的家事，不是我的。”
说着，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支票本，写下八百万的金额，着把支票推了过去：“合作愉快。”
陈律低睨了支票上的数额一眼，没接，面色已经沉得很难看了：“几个意思？”
林清榆把支票再往前推了推：“这是三年前你给我开画廊的本钱，现在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陈律没接支票，毫不在意道：“给了你，就是你的。清榆，我们继续签协议。”
林清榆拧开保温杯，噙了口茶水，面上毫无意外之色。
毕竟她这三年未婚妻工具人当得蛮称职的，还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更何况眼下陈家这个局面，陈律需要她。
“把支票收了。这是你跟我继续谈下去的前提。”林清榆并不想欠陈律的。
三年前借助这桩协议婚约，得到她想要的自由，目的已经达到。
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这也是陈律逢年过节送她珠宝，她一件都没收的原因。
陈律眉头一挑，好脾气似乎已经隐忍到了极致，伸手敲了敲桌上的支票，冷眸透着几分警告的意思睨着林清榆：“看来小麻雀是翅膀硬了啊！”
林清榆面不改色，也没应。
陈律捏起支票，声音慢悠悠：“林清榆，你别忘了，王建忠跟我的合作项目还没完。”
王建忠是林清榆母亲改嫁的对象，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继父。
林清榆体贴往陈律杯里又倒上几分茶水，柔声回应：“所以呢？三年前我因为要读研，身无分文，不得不依靠这位继父才乖乖听话。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对那个家有多少感情吧？”
言下之意，你爱怎么做，随便，总之威胁不到我。
陈律捏着支票的手猛地一紧，这时才发现三年前养的这只小雀儿如今已经长大了，懂得用尖尖的嘴儿啄他了。
很好！
“那你也别忘了，你这间画廊是怎么爬到今日的地位。这背后少不了我们陈家在推波助澜。”
“自然是知道的。”
林清榆眸色温润，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讨喜，而她的嘴角永远噙着让人舒服和得体的笑意，端着落落大方不会失态的范儿，这让陈律每每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林清榆又给陈律添了茶水，“陈总要继续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不如，一日一结如何？”
“什么意思？”陈律微眯着眸子打量着林清榆。
“以未婚妻的名义出席活动一次，一万元。我想……这价位对陈总来说，不贵。”
陈律淡淡点头，表示认同。
“但我们的协议关系以天为单位，非常灵活，方便陈总遇到心动的人，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反之，亦然。与三年前不同，我们各玩各的，如何？”
“各玩各的？”陈律面色猛地阴沉下来，捏着茶杯的手上青筋隐隐，“林清榆，你敢！”
林清榆耸耸肩，继续转悠着办公椅：“那陈总，我们就算谈崩了。”
陈律面色沉得极其难看：“你威胁我？”
林清榆笑笑，不置可否，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协议，推了过去。
“协议嘛？讲究的是双方意向，你情我愿。谈何威胁？”
陈律手机震了震，是母亲催他回老宅的信息。
他强压下怒意，看了眼合同，轻蔑地笑：“林清榆，我还以为你变了，变得视金钱如粪土。没想到，你是想各玩各的！”
陈律咬字时，面色又冷了几分。
他这人素来占有欲强，哪怕跟林清榆没有实际上的关系，也不许别的男人碰她。
所以三年前的协议里，他写得清清楚楚，不许她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但她又不能管他的私生活。
坦白说，他也知道这条款很王八蛋，但谁叫他有钱有权。
也没想到如今，林清榆在这个节骨眼反将他一军！
林清榆耸耸肩，温声道：“26岁了，总得为自己谋划谋划，不是吗？”
“确实。”
陈律声线骇冷，捏着支票塞入西装里兜，掏出随身携带的原子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笃一声，他惯性签名后一点，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他就不信，在京都，挂在他陈律名下的未婚妻，有人敢碰！
“换衣服，老宅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清榆点开手机收款码，推了过去：“随喜功德一万哦~”
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珍珠发夹，把两侧头发往后一夹，长发披散至腰间，又戴上同款大地珍珠吊坠细链和摇坠珍珠耳环，整个人起身看起来婉约温柔、落落大方，实在挑不出什么刺来。
这就是林清榆。
任何普通的衣衫到了她身上，总能穿出几分出尘的既视感。
媒体说，那是仙女画家才有的气质。
伴随着悦耳的叮一声到账声，林清榆抓起白色链包背在右肩，对着陈律轻轻挑眉：“走吧。我这样穿，不会失礼于你。再说，你堂弟回来，我盛装出席，反而显得他太重要。”
陈律似是被林清榆的话取悦了，面色缓和了几分。
两人并肩离开，驱车抵达老宅。
刚到露天的晚宴现场，林清榆就感到好似有一股灼热的目光在看着她，火辣辣的，侵略性十足的。
她下意识凭着直觉抬头看向二楼露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