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灼不知道喻家的情况如何了,偶尔会传来一两声争执,到后面逐渐安静下来。
她帮爹娘忙活了一会,打水擦拭了一下身子,便上床休息了。
隔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她一人。这个时辰,爹娘应该已经去了香铺。
花灼起身洗漱。
她今日要帮爹娘送香货,隔了好几条街,得早点走才行。
推门出去,并没有在院子里见到喻伯伯和喻婶婶的身影,他们应该也是去铁铺了。
花灼倒是见到了喻琅。
他的布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腰带也没有系好,正晒着太阳,靠在柱子旁边,专心致志的翻看着一本书。
稍微往他那里走两步,便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药味。他身上的伤应该是处理过了。
“阿琅哥哥,早上好。”花灼温声软语的和他打招呼。
听见声音,喻琅抬起眼皮朝她看了一眼,对她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开口:“起来了啊,要出门?”
“嗯。去送香货。”
喻琅随口一问:“要我陪你去吗?”
花灼声音软软柔柔的:“不用了,阿琅哥哥,你身上有伤,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她这么一说,喻琅便不多问了,也没真的打算陪她送货,而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书上。
“阿琅哥哥。”花灼迟疑的开口,“你又在看江湖上的那些书吗?若是让喻伯伯知道了,又该打你了。”
喻琅喜欢交一些三教九流之类的朋友,他们总是给他各种奇怪的书,说那些是江湖上流传的武功秘籍,他要是想当大英雄,行侠仗义,铲奸除恶,就得多学点看家本领才行。
但喻伯伯每次都说他这是异想天开,若真要想收拾坏人就应该去充军,跟着那些大将军打退敌人。
“他们去铁铺了,不会发现的。”喻琅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她,手指抵在嘴唇上,对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别说出去啊。”
花灼向来乖巧,听话的点了点头。
她去堆房取了香货后,安安静静的离开院子。
关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喻琅一直在低头看书,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注意过她了。
等送完了香货,已经是中午了。
花灼中饭还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在路边买了一个肉包子。热腾腾、香喷喷的味道传入鼻间,让她胃口大开。
花灼一边走,一边小口咬着包子。
“都让开,让开,全都靠边站……那边人都过去……赶紧赶紧!”
街上忽然涌出来一批城守,急匆匆的将百姓们朝路的两边赶去。
这阵仗,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大人物要出城了。
花灼周围冷不丁多了一堆人,原本走在路中间的人都被挤到了边上,寸步难行,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啊?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们没听说吗?城外山匪为非作歹,杀了好些壮汉,强抢民女。”
“我知道这事!那群山匪劫财劫色也就罢了,还要命!听说那位大人派过好几批人马剿匪都没能将他们抓住。别提他们有多嚣张了!”
“那这次又派谁出去剿匪了?能行吗?”
“是谢府的少将军。他带上了自己的精锐和亲兵,亲自出城剿匪!必须行啊!”
“是谢少将军啊!那这次剿匪一定有望了!”
“他年少有为,立下不少功劳,至今从无败仗!”
百姓们听到这位少将军的时候,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喜悦的笑容,眼神里也迸着期待敬畏的光芒。
花灼很少了解这些事,也从不打听,今日也是迫不得已才听到。
“来了来了!谢少将军来了!”
人群中忽然出现了躁动,情绪比刚才还要兴奋,纷纷伸长脖子,想要一睹他的风采。
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的花灼都被带动了情绪,也跟着很好奇起来。
这位被众人赞不绝口的少年将军究竟长什么模样?
她挤在一群人中,愈发显得身材越发娇小,就算踮脚了也看不见。
直到那支队伍走进了,从她眼前路过,才终于看个清楚。
那男人长发束起,身穿轻甲,腰间配着长剑,剑眉星目,鼻梁笔挺,面部轮廓更是流畅分明,透着凌厉。
他骑在马背上,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无形之间就能让人感受到强大而震慑的气魄。
花灼在看清楚他的长相之后,惊讶的睁大眼睛,塞进嘴巴里的肉包子都忘记咀嚼了。
竟然是他。
昨夜在尚书府遇见的那位。
若不是他几次出言相助,劝说陆裕给她机会试试,只怕她和喻琅现在还被关在尚书府呢。
习武之人向来敏锐。
谢沉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双锋利的眼神瞬间朝花灼这里扫来,目光里藏着杀气。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让他略微一怔,而后眼神放松下来,意外又玩味的扬了扬眉毛,嘴角阳气若有似无的笑。
花灼的视线和他在空中交汇。
他此时的表情,不羁、慵懒、矜贵、又透着点儿玩世不恭的痞坏。
这措手不及的再次见面,让花灼愣在原地,那双乌黑圆圆的小鹿眼正傻乎乎的望着他。
谢沉渊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也不知道嘴巴里吃的是什么,一侧的腮帮鼓出来,嘴角还沾了一点油渍,一副娇憨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但他赶着出城剿匪,并没有多逗留,很快就敛回目光,带着队伍浩浩荡荡走向城门。
等他们远去之后,城守们才允许他们重新在街上自由走动,周围又恢复了热闹。
花灼回过神,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把最后一点包子吃掉。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和嘴巴,下意识的,又朝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谢少将军。
此时,她才有了稍微真实一些的感受。
“你就是阿琅的未婚妻?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一道清脆、带着点儿傲慢的女声传来。
花灼茫然的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前面停了一顶轿子。
而说话的那姑娘,就坐在轿子里头。
她好奇的上下扫视着花灼,那眼神和看路边的阿猫阿狗没区别,很不礼貌。
花灼并不认识她:“请问你是……”
“阿琅没和你说过我吗?我是伯爵府嫡女,楚思茵。”
倒也不是刻意针对花灼,而是她自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骨子里就带着点儿傲慢。
花灼的性子软软的:“你是阿琅哥哥的朋友吗?”
“算是吧。”楚思茵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但以后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