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胤禛刚恢复意识,便听到不远处有太监的声音传来。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一道轻盈灵动的声音传入胤禛耳中,让他一直隐隐作痛的脑子舒服不少。
只是他现在还未完全消化这具身体里另一个人的记忆和此时的情况,刚才在银河所看到的一切太过突然和惊愕,胤禛现在一时半会不想理会周遭的事情,只想赶快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理清思路。
管事太监看上首的皇帝无动于衷,微皱着眉头隐隐有不耐烦的迹象。
于是连忙开口道:“撂牌子,赐花。”
落选的秀女身着淡紫色银纹茉莉旗装,裙摆在身后逶迤开来,像极了一朵在风吹雨打中摇曳的小白花,她强装镇定,声音微颤谢恩,“安陵容辞谢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身体安康,长乐无忧。”
胤禛抬眸瞥了那秀女一眼,没有说什么,旁边的太后此时却开口了,“你倒是懂事。”
“此生有幸能进宫得见天颜,已是陵容最大的福气。”只见话音刚落,一只彩蝶翩然而至,先是落在了那秀女头上的银钗上,忽而又飞至旁边的秋海棠。
胤禛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思忖着此女声音婉转,倒是个解闷的好人选。
他轻揉着额头,不急不缓道:“莺吭啭出真双绝,喜付可儿吟与听。望你日后能时常为朕解忧,赐香囊。”
事情发展突然,安陵容没听明白这句诗的意思,但也知道自己这是柳暗花明了,等管事太监的传唱声传入耳中,她才算是真正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心中激动不已。
太后见状只是笑笑,既然皇上爱听她的声音,紫禁城也不是养不起一位妃嫔。
安陵容走在宫道上,心里的激荡还未平静下来,只觉得今日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她短短十几年中还没有如此紧张过,如今时来运转,她总算是能给自己和额娘挣来一份底气了。
只是如今当务之急是出宫后让萧姨娘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两句诗的意思,她觉得日后进宫能不能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必须得知道皇上看中她的原因所在。
大殿中,一轮又一轮的秀女走过,胤禛已是万分不耐烦,连人都没仔细看,只放空思绪,借着这一点时间把大致的事情理清楚了。
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是叫爱新觉罗胤禛,旁边坐着的是‘他’的额娘太后乌雅氏,这个世界的皇后还是乌拉那拉氏,除了华妃年氏和齐妃李氏以外,后宫的妃子一个都不认识。
年羹尧、隆科多、张廷玉、苏培盛等人也都存在,更详细的记忆他还未整理好,但是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是一个和他原来世界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地方了。
要问胤禛为什么如此肯定,他会麻木着一张脸告诉你:谁会在自己刚死没多久就下明旨在登基第一年选秀啊!就连弘历那个不孝子都只是明面上装模作样,只在背地里玩的花好嘛!
虽说胤禛自己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大孝子,但是好歹表面功夫做一下吧,而且和守心孝的弘历比起来,为圣祖爷‘绝食’二十天的他已经算是孝出强大、孝出自信了!
登基元年就举办大选,为什么没有御史来弹劾他不孝?
胤禛:无法理解!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后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对这些秀女都不满意,有些无奈,“皇帝要为皇嗣考虑,况且哪有十全十美的秀女。”
你小子要求别太高了!
胤禛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干坐着,只是心里对太后的话并不在意,就算这次他一个都不选也无妨,大不了给宗室多指几桩婚事。
此时一位容貌明艳,衣着华丽的秀女走了过来,神情很是自得,胤禛只看她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性子,心里更是觉得乏味,他一向不爱不聪明还跋扈的女子。
管事太监原本以为这一队起码得留一个吧,毕竟太后都开口了,其中这位包衣佐领夏家的千金看着就很有希望,谁能想到皇上依旧面不改色,只微微摇头并无过多表示,管事太监便给这位秀女赐了花。
夏冬春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进宫前她可是信心满满,自认自己的容貌和家世并不差别人什么,很是自傲觉得定会中选,谁知皇上居然放着她这么个大美人不选,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只是夏冬春心里再如何不满和失望,她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顶撞了皇上,她全族都得找她拼命。
夏冬春忍着羞意和沮丧,接了赏赐后就随大流离开了大殿。
太后只觉得皇上登基后愈发自我,连她这个亲额娘的话都不怎么在意了,当初同意选秀的是他,现在又摆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给谁看?当下心里就有些不高兴,想到目前仍然势同水火的两个亲儿子,更是让她心累不已。
好在下一轮秀女很快上来了,打破了这种无声的尴尬。
只听太监道:“济州协领沈自山之女沈眉庄,年十七。”
太后心里堵着一口气,只想撂挑子不管这些糟心事,可是作为一国太后不得不行规劝之责,皇上不说话,只得她这个太后来周全,于是按下心中疲惫问了一句,“可曾读过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