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
“混账!!!”
洪武五年
庄严肃穆的皇宫传出一阵愤怒的咆哮。
朱元璋狠狠的将手中的奏章摔在地上,一脚将摆满奏章的案牍踢翻。
站在旁边的太子朱标心里咯噔一声,腿忍不住直发软。
想他父皇朱元璋,洪武大帝!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从一个乞丐拼搏到大明天子,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就算前几天,北伐军失利,大明十几万大军被北元大将王保保算计,身陷重围,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岌岌可危,也不过是让朱元璋大骂几句。
可现在朱元璋竟气的把桌子掀了。
难道前线的十几万精锐全都全军覆没了不成?
太子朱标心都是颤的,不敢怠慢,连忙弯下腰将地上的奏章捡起。
一看之下。目瞪口呆。
“臣徐达弹劾五皇子!
前几日臣奉陛下命去教五皇子武艺。这小子不听话,臣与五皇子起了争执。”
“臣一身武艺,五皇子不敌。故甩臣一身泥巴报复。”
“因与陛下有言在先。臣教周王得按臣的规矩。执教期间,臣可以随便揍他,所以臣也就没惯着他。
拿出揍臣儿子一半的劲头将周王压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五皇子见不敌臣,口中连连服软,甚至主动要求亲自烧水伺候臣沐浴更衣给臣赔罪。”
字到这里,明显有几个顿挫,后面的话更是语气大变,从一个臣子向皇上的奏章直接变成了兄弟向兄长的告状。虽关系亲近了不少,可一撇一捺之间充斥着无尽的愤怒和杀气!
“老哥哥,我上当了啊!我知道你家五娃子不是个东西,可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
他么的,谁能想到,伺候我洗澡赔罪是假,想坑我倒是真!你能想象吗?这小子竟然趁我正洗澡的时候把我衣服给偷走了!”
“偷走我的衣服也就算了,总得留个窗帘布片啥的吧?
没有!!
整个大殿但凡是超过巴掌大能遮挡身体的东西,他是一件没给我留下。
最可恨的是,他连留在殿里听我吩咐的太监都是光着身子的!”
“两天,我在水里整整泡了两天!!想当年咱和陈友谅鄱阳湖水战我都没在水里泡这么久!”
“你家娃子就是成心想看劳资在宫里光着屁股裸奔!”
“老哥哥,我也一把年纪了,不是咱小时候光个屁股还能互相弹小鸟玩开心玩具的时候了,现在我好歹也是国公,我也得要脸!我真要是在宫里裸奔被人看到了,我还活不活了?
最后我真没办法了,我他么拿树叶编个草裙才走出大殿。又趁人不注意敲晕一个侍卫,扒了他的衣服,这才能出宫!
老哥哥,你家老五不是人啊!咱小时候要饭都没光屁股过,到老了,成了国公了,反而被他坑的光屁股!
我他么……”
后面都是大骂周王朱橚的话,那委屈,那悲愤,真是闻着伤心,见着流泪。
太子朱标都懵逼了。
脑袋里不由升起两个场景,
一副:血腥战场,旌旗烈烈。战神徐达手持丈八银枪,身着血红披风。数万敌军在前却面不改色,一声怒吼,敌军溃散,当真是战神下凡,武神在世。
另一副:皇宫大内,高墙耸立,一猥琐小人双手捂裆,腰上树叶小短裙翩翩起舞。一群太监走过,他躲进假山,一群宫女走过,又跳进草丛。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落单的侍卫,他一拳头抡晕,麻利的拖到角落,露出“嘿嘿嘿”的猥琐笑容。
想到这儿,太子朱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是太子,受过专门训练。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这他么,堂堂大明战神被坑成光屁股野人,搁谁谁受的了?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朱元璋脱下鞋子就朝朱标砸了过去,一脸愤怒。
“老五这么顽劣,都是你惯的!”
“劳资操心国事,把弟弟们交给你带,你就这么给劳资带的?”
“今儿老五能坑劳资兄弟光屁股,赶明是不是要坑劳资光屁股?”
“劳资让你带弟弟,你给自己带出个这玩意儿?”
朱标揉着额头上被鞋子砸出来的红印子,一脸无奈。
一提起这个五弟朱橚,他也是脑袋疼。
朱橚小时候还好,聪明伶俐,乖巧可爱,长的又白白净净,英俊不凡,深得大家伙的喜爱。
可一切都从他八岁的时候变了。
朱橚八岁那年,大明还没立国。马皇后收到朱元璋的信息带着全家迁移。
可没想到,半路竟受到敌军的大举围攻。
护卫的将士浴血拼杀,可还阻挡不了敌军的脚步,一敌军悍将提着枪头破损的长枪冲到马皇后身前。
眼见敌军抄着银枪走来,马皇后以身护住身边的孩子。准备慷慨赴死。
朱标见状,立马扑到马皇后身上,准备用身体替马皇后挨下必死一击。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马皇后身子下的朱橚迅速从马皇后身下钻出,用小小的身体替朱标抗下了伤害。
幸而敌军枪头破损,朱橚捡回一条命。可还是被一枪抡在脑袋上,当场昏迷不醒。
杀退敌军后,马皇后疯了一样在全国寻找名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朱橚救了回来。
救是救回来了,可神医却说朱橚太小,伤到的又是脑子,可能留下脑疾。
可能行为迥异,说话办事与常人不同,而且易怒,经常做出常人不能理解之事。
马皇后和朱标丝毫不在意,脑疾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只要朱橚活着就好。
可很快,他俩就见识到了“脑疾”的威力。
刚开始还好,朱橚醒了之后只说些什么“穿越”,“卧槽”,“系统”,“傻叉”……之类的听不懂的话。
虽然不对劲儿,但有马皇后和太子朱标宠着。大家都见怪不怪。
后来,大明建立,朱元璋设立大本堂,从全国选出多位学识渊博的大儒教导诸位皇子。
第一天上课,大儒在上面念,“朝闻道,夕死可矣。”,朱橚在下面喊,“早上打听到去你家的路,晚上就去弄死你。”
山东大儒当场气晕。
第二天,南京大儒讲解“君子不器。”
朱橚在下面抢答。“君子不屑于用武器杀死对方,真正的男人应该享受拳拳到手的筷赶。”
南京大儒以头撞墙。
第三天,浙江大儒给皇子们讲孔子周游列国的故事,朱橚现场改编成孔子带着七十二个彪形大汉到处拉人入伙,用一身鬼背肌肉让列国认识到儒学的魅力。
浙江大儒涕泪横流。
……
短短五天时间,七个大儒被气晕三对半,气的大儒拿着白绫挂在大本堂门口。直嚷嚷着对不起孔圣人。
所有大儒以命相胁:这大本堂朱橚和他们,只能留下一个!
朱元璋那个气啊,要不是马皇后和朱标一起求情。朱元璋差点把朱橚拉出去砍头十分钟。
没办法,
谁让朱橚是因为救马皇后和朱标落下的脑疾呢?
在马皇后和朱标的爱护下,朱橚光荣从大本堂毕业,成为唯一一个不用去大本堂念书的皇子。
可谁能想到,不去大本堂朱橚也不安生。
不知为何。
某天夜里,朱橚偷了朱元璋最心爱的几个黄金摆件,融成了一个上面刻着硕大“德”字,整整十斤重的大金砖!
第二天,太监总管王景宏晕在草丛,脸上有个大大的“德”字红印儿。
又过一段时间,皇城守将晕在宫门不远处,脸上的“德”字好几天没下去。
……
自此之后,皇宫草丛里时不时的发现脸上带着“德”字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有个共同点:在某件事上的罪了朱橚。
这几年,朱标和马皇后为朱橚求情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
如此能作死而死不了的人,整个大明朱橚绝对是独一份儿!
眼见这样不行,再这么整下去,朱橚非长歪了不可。
没办法,朱元璋舍下老脸亲自找到徐达,想让老兄弟教朱橚一些武艺兵法,期望朱橚在武将方面有一些成就。
谁能想,第一天!仅仅是徐达教授武艺的第一天!
朱橚竟然坑的徐达在皇宫里光屁股裸奔!
这他么是人能干出的事儿?
说实话。
要不是朱橚是亲生的,朱元璋非活活掐死朱橚不可!
“咳咳……父皇。”朱标脑袋疯狂转动,脑海里不断的想着替朱橚脱罪的办法。
“父皇……老五还小,等长大了就好了……”
“还小!还小!”朱元璋气的吹胡子瞪眼。“他都十几岁了还小?”
“劳资在他这岁数,都开始惦记村头小寡妇了。再过两年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有脸说他还小?”
“呃……”朱标缩缩脑袋,满脸无奈。自己亲弟弟,含着泪也要把屁股擦完!
“父皇……你也知道,老五有脑疾!”
“狗屁脑疾,都是你和你娘惯的!要不是你和你娘不让劳资教训老五,老五他敢这么蹦哒?你看劳资不把他屎打出来!”
“父皇,揍人是不对的,咱应该以教育为主。要不,罚老五抄写论语百遍,让老五也学学什么叫圣人之道?”朱标见不罚不行了,想了一个最轻的惩罚。
“你快得了吧!”朱元璋狂翻白眼。“上次他学论语三天,孔夫子从满腹经纶的儒学大家变成一个浑身鬼背肌肉的绿林悍匪!再让他抄论语,劳资怕孔夫子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他!”
“要不让宗正寺把老五关几个月?”
“麻溜省了……上次把他关进宗正寺,这小子竟然挖地道。地道没挖好,房子他么挖塌好几座。再把他关进宗正寺。劳资怕他把皇宫全部挖塌喽!”
“那……打板子总行了吧!您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替老五求情!就算您打他四十……二十……十廷仗。儿臣也绝不会像以前那样扑在他身上替他受过!”
“打板子有用吗?上次劳资不顾你阻拦,亲手打了他四十廷仗。后来呢?这小子天天去你娘那哀嚎屁股疼。他一嚎,你娘就拿鸡毛掸子揍我。他么的,劳资揍他四十廷仗,他让你娘揍劳资四十天!最后这小子伤好了,劳资还浑身都是鸡毛掸子印儿呢……”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朱标也没办法了,双手一摊,满脸无奈。“那父皇你说咋整吧!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总不至于拉出去砍了吧?”
朱元璋仰天四十五度,倔强的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掉下来。
天知道!天知道他原谅朱橚的标准从“孩子还小”到“亲生的,总不至于杀了吧。”都经历了什么!
他碰上朱橚,总结起来就三个字,
“作孽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