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浓妆艳抹,与农村人的装扮完全不同的中年妇女,丁二狗开始相信刘彩凤没有骗他,真的把媒婆领来了。只是他想不明白,既然那个城里人家里那么有钱,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可为啥还要倒贴钱给男方呢?
“彩凤,你……你还真来啦。这位……她是?”丁二狗赶忙将菜刀收了起来,生怕刘彩凤看到他拎着菜刀改变主意。
刘彩凤淡淡一笑,气定神闲:“不是说好了的嘛,我当然不能爽约。这位就是我说的县城那个大户人家请来的媒人桂姨。桂姨先到你家里来看看,她如果满意就回去跟主家说,然后开车接你去县城见面。”
“哦,是桂姨。你好桂姨,快请坐,我这就给你烧水泡茶。彩凤,你帮忙招呼下桂姨,我去泡茶,哦,家里还有些糖果,我拿给你们吃。”丁二狗马上热情起来,这事如果真能成,自己家的难关就算是度过了。
“不必了,我来只是看看,不会待太长时间。”桂姨鼻腔里冷哼一声,显然对丁二狗的热情不怎么领情。
进门之后桂姨就开始观察丁二狗家破败的庭院,三间破败的瓦房,看起来年久失修,墙面上粉刷的白灰剥落了不少,这还是前些天因为办喜事收拾过的,以前更加破旧。院子不大,中间种了一棵粗大的银杏树,院子角落有一间简易的厨房。这样的条件在农村都算比较差的,穷门小户的,难怪女方反悔,嫁过来也是跟着吃苦受罪。
“小伙子,你叫啥名字,多大了,什么学历?”桂姨连珠炮似的发问。
丁二狗搓着手如实回答:“我叫丁二狗,今年二十三,高中毕业。呃,以前就在县一中,就是彩凤上学的县一中。”
“你大名也叫丁二狗?”桂姨不满地问道。
丁二狗脸一红,二狗自然是小名,也是绰号,这么叫是暗骂他那玩意跟两条狗的一样大。
“我大名叫丁晓峰,桂姨,你快坐。爸,妈,家里来客人了,快点泡茶啊。”丁二狗冲里屋里喊了一声,父母真是太老实巴交了,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出来招呼一下,给人家泡杯茶招待。
“高中学历?嗯,还行。小伙子长得不错,身体也结实,个头也凑合,是主家想找的人。”桂姨虽然对丁二狗的家境不满意,但对丁二狗还算比较认可。
说起来,丁二狗在这附近十里八村的,高中学历就算是知识分子了。五官长得也周正精神,身材修长匀称,算是一表人才。可是家里这么穷,男孩子长得帅屁用不顶,一句没钱就能把人打入谷底。
“哦,对了,除了种地你还会什么,有什么手艺吗?”桂姨忽然又补充了一个问题。
丁二狗道:“我会炒菜,手艺还不错。”
“厨子?”桂姨一脸惊疑。
刘彩凤悄悄对丁二狗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然后扭过头看着桂姨问道:“那你要不要给主家打个电话,让他们今天就来一趟。如果满意的话,就先付了订金,明天我领着他登门与女方见面。”
桂姨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个装扮得很花哨的手机,站起身走到角落里拨通了一个号码,压低嗓音跟对方说着什么。
“二狗哥,我看这事八成有戏,你可要好好表现,千万别乱讲话,不然到嘴的鸭子就飞了。”刘彩凤低声对丁二狗叮嘱。
丁二狗点点头,小声问道:“女方真的倒贴钱,那她们图什么啊。或者那女的有什么病,还是有残疾?”
“别瞎说,怎么可能有残疾。人家家里就一个闺女,千金大小姐,就想找个本分可靠的,你见到人就知道了。反正我把你引荐过去就算完成任务了,咱们两家就算是两清了,你可不许再到我家胡闹。”刘彩凤低声说道。
桂姨打完电话走回银杏树下,在小方桌旁坐下来。这时候二狗娘总算把泡好的茶水端上来了,还有一盘瓜子和糖果,摆在小方桌上。看了一眼梅姨,二狗娘卑微地笑了一下就低着头回到了里屋里。
“妥了,主家现在派车过来,接我和二狗一起过去。不,晓峰一起去县城见面。只要他们满意,彩礼好说。”梅姨财大气粗地说道。
丁二狗反而有些扭捏,感觉像是做梦似的,不太敢相信,问道:“今天就去?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桂姨不耐烦地说道:“那边早就等不及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你赶快回屋里收拾收拾,洗个头,换一身体面的衣服,穿成这个样子去主家可不像话。”
丁二狗看了一眼刘彩凤,看到她的眼神中充满鼓励之色,低头打了盆水,拿着洗发水进了自己房间,把头发清理梳理干净,然后换上结婚那天穿的衣服,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门外传来轿车喇叭声,桂姨连丁二狗家的一口茶都没喝,站起身冲丁二狗招招手,说道:“车来了,跟我走吧。”
就这样,丁二狗跟着桂姨,有生以来第一次乘坐私家小轿车进了县城。刘彩凤也想去,被桂姨给拦住了,让她在家里等消息。
坐在轿车内,丁二狗心情忐忑,紧张不安得手脚都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坐轿车,感觉档次一下子就提高了一大截,以前他坐过最昂贵的交通工具就是拖拉机,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可以乘坐这么高端的玩意儿。
轿车进了县城,在一个大宅院门口停下来。从车里下来,丁二狗注意到这个大宅院建得十分宏伟,粉刷白色的院墙,高高的门楼,院子里是一栋欧式的小洋楼,十分的气派阔气,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大户人家。
“跟我进去吧,二……晓峰,见了主家说话小心点,不要让我难做。”桂姨叮嘱丁二狗一声,敲了敲大铁门,然后门就开了,领着丁二狗走进院落。
院落里修饰得也很讲究气派,草地花圃,假山和池塘都有,这样的人家在县城里都是极少数,反正丁二狗是听都没听说过。
进了小洋楼内,丁二狗跟在桂姨身后,看到大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男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派头十足,妇人长得很漂亮,穿戴十分华贵,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猫。
“齐先生,齐太太,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过过目吧。”桂姨毕恭毕敬地说道,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的傲慢,反而显得很卑微。
自从丁二狗进来,中年男人和慵懒的少妇就上下打量他,男人的目光仿佛鹰一般要将丁二狗看透,女人的目光则冷冽中含着轻蔑。
“你叫丁晓峰?我只问你,给你三十万,愿意上我家里来当女婿吗?”齐宏开门见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