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初到洋州大陆,身板还不够硬,不能直接跟本地家族势力刚。
先逐个上门送上请帖,表示善意,麻痹他们的警惕性。
同时试探本地各豪族对自己这个新洋王是什么态度,方便他拉拢分化。
当然,最重要的是用“蒸汽轮机”技术把他们藏在府中压箱底的钱财都扣出来。
“殿下,这‘航海展览会’是个什么东西?小的从来没听说过啊。”
小白懵懂。
“就是个博览新事物的活动,你告诉他们,不来可别后悔。”
“是,小的这就去送。”
他拿着几张盖好王印的请柬迅速离去。
“踏,踏”
门口传来几声脚步。
只见卫元忠手里拎着个中年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一把将其扔到地上。
“砰。”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要摔碎了。”
中年人惨哼。
卫元忠眉头一竖,“你个老小儿,竟敢诓骗我等,卖给王府的军需补给都是伪劣弹药。按大夏王法,这是死罪。今天当着殿下的面,你必须给说清楚。”
中年商人刚要站起身来,听见死罪二字,又两腿一软坐了回去。
“殿……殿下,冤枉啊。”
李逸看着装疯卖惨的中年商人,冷声问卫元忠:“怎么回事。”
“殿下,侍卫的火枪所需弹药,正是从他手中买的,结果大部分无法抛壳,还有些都塞不到枪里。尺寸有大有小,就没几个合用的,这不是伪劣弹药吗?”
“不,不是的,洋州弹药和你们用的尺寸略有不同,这装不进枪里,不能怪我啊。”
“胡说,买小水的时候样品都没问题,交的货却不能用。”
“你在哪个商行买的?”
“大洋商行,主事的是一名丁家人。”
李逸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又是丁家,这本地豪族还真是到处给自己上眼药。
“打断他一条腿,扔出去。”
卫元忠其实早就想这么干了,他攥住枪管,用木枪托狠狠砸在中年商人腿上。
“咔嚓!”
中年小腿应声而断,他一声惨呼,疼得直接晕了过去。
后面上来两名侍卫,利索的将其拖走。
卫元忠对李逸抱拳,“殿下,何不让他把卖弹药的钱退还给王府,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李逸摆摆手。
“货都拿了,再去退款没有意义。不过我李逸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很快,我就让他们连本带利都给我送回来。”
卫元忠看李逸言辞凿凿,顿时神情一正。
“殿下,王府既然无钱财之忧,可否把弟兄们的武器亏损补上?现在侍卫所用步枪样式老旧,经过海上半年的腐蚀,有十几把无法使用了。”
他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但实在忍不住。
他们四五十名禁军,在大夏就饱受排挤,被人打压,现在又漂泊万里跟李逸来了这流放罪犯的地方。
一路上船内阴暗潮湿,不少士兵都得了风湿。再加上晕船,到洋州下船时,众人都暴瘦二三十斤,走路脚步虚浮,极度营养不良。
他本来不愿来洋州这个贫瘠之地。
但既然来了,也只能认命。
还想着找个机会加入洋州水师,一起征战大海,守疆卫土一展胸中抱负。
可他没想到,现在就连锈坏的枪支都得不到补充,有十几名王府侍卫现在竟无枪可用,只能拿刺刀接敌。
如今见李逸胸有成竹,他忍不住提了出来,为手下的侍卫们争取应有待遇。
“亏损?”
李逸想到众人坐船时一路上艰苦的环境,半路甚至还因晕船适应不了死了两名侍卫,顿感心塞。
可现在王府银子只出不进,就算航海展览会进行顺利,也得一个月后才能赚到钱。
这个月还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实不相瞒,王府这个月颗粒无收,账上的银子都花在日常开销了。”
此话一出,卫元忠身后的侍卫立刻围上来。
他们本就被折磨得没个人样了,现在又拖欠装备补给,李逸一句颗粒无收,他们心都凉了。
“我等为殿下效命,殿下却一毛不拔。”
“诺大的王府岂能缺这点银子?”
“如此吝啬,连枪械都不给,这侍卫不当也罢。”
“……”
群情激愤。
侍卫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此时只觉得李逸和那些鱼肉百姓的贵族毫无区别,完全不把他们这些底层兵卒当人看。
就连卫元忠都看不下去了,“殿下,您是大夏帝皇之子,不会克扣我等侍卫的军款吧?”
李逸心中一沉。
当兵吃皇粮,是天经地义。
自己连装备补给都发不起,一旦逼迫侍卫们反了,他就失去了唯一的安全保障。
所以当下必须稳住他们。
“给我一个月!30天后,我就是卖了王府,也定将银两全额补给你们。”
李逸咬牙说道。
侍卫们当即交头接耳,互相递换眼神。
“好,便等上一个月,望殿下不要食言。”
卫元忠见李逸有了承诺,表情微微缓和,“殿下,不是属下们贪财。大家为保护殿下,拖家带口一起来到洋州,时下缺衣少装,生活艰难,还望殿下体恤。”
李逸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众人,心中涌出一阵酸楚。
这些人都是无依无靠的底层百姓,一两银子可能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可对这些侍卫来说却是一家人半年的口粮。
当下正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他们能不离不弃的守着自己,说明也都是耿直忠义之辈。
李逸一咬牙:“从今天开始,我削减三成餐食费,用来补贴侍卫中家境困难者。只要我还在,王府所有侍卫的家属都不能饿着。”
卫元忠看李逸神色郑重,不似说谎。
点点头道:“谢殿下。”
众人缓缓散去。
……
卧龙港海边。
丁家大院。
“航海展览会?”
此时,丁家客厅内,两个中年男人正在品茶谈笑。
为首中年打开小白的请柬后,脸色诧异。
他正是洋州第一豪族丁家的家主丁项明。
“请转告殿下,老夫最近偶感风寒,恐无法赴约,到时会派遣家中管事前去参会。”
小白脸上的笑容凝固。
什么家中管事,恐怕只是随便找个家丁去凑数吧。
看来洋州的本地豪族真如传言所说,狂傲无比,连洋州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李逸都不放在眼里。
大夏立国两百余年,皇室权柄衰落,海外的一些殖民地早就脱离管控,被本地豪族牢牢控制在手里。
李逸这次被分封到洋州,实则威胁到了他们这些“土皇帝”的统治地位。
这些豪族世袭罔替,花了上百年时间才将权利渗透到洋州的各个角落,更是有无数产业利益掺杂在其中。李逸一来,就要夺权,这可能吗?
而且光丁家就圈养了一万多名家丁,平时替丁家办事和充当工厂劳力,战时就能武装起来,变为成建制的私兵。
洋州水师要想剿灭他们,都得掂量掂量。
毕竟水师的官兵也不擅长陆战。
“我会如实转告殿下的。”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等。”
坐在次位的中年人开口了,“也转告殿下,提牢厅厅长陈景山去不了,会有下人前去参会。”
小白一阵怒火涌上心头,愤然离去。
洋州最大的两个势力一同拒绝洋王,恐怕其他几家也不会太顺利。
厅内二人看着小白走出院门,一阵冷笑。
“呵呵,乳臭未干的小子,以为封个洋王,就能在洋州号令四方了?真是笑话。”
陈景山附和道,“就是,他不过是一个被流放海外的弃子。在洋州没有你我点头,他什么都干不成。”
“哈哈。”
“不知这弃子搞一出‘航海展览会’是想干什么。”陈景山继续道。
“肯定是为了之前那五百亩田产,汪建德私自把田卖给我丁家,只怕王府就快没钱买粮了。
我可听说,他王府的侍卫连枪都凑不齐,弹药也只舍得买最劣质的。”
陈景山哈哈大笑。
“那怨不得别人,咱们和王府是合法交易,钱货两清。哪怕是洋王亲自来了,这地也要不回去。”
丁项明好像想起了什么,“那个汪建德失去联系了,他不会把吞了的钱吐出来吧?”
陈景山面带笑容,“钱在他儿子身上,人被我关在提牢厅监牢里。”
“那就没问题了,我看这个洋王几时完。”
……
直到太阳落山,累得满头大汗的小白才回到王府。
心中憋着一股子气。
“殿下,这洋州的豪族也太狂傲了,没有一家的家主肯来。”
“先坐,来,擦把汗。”李逸倒是神色如常,伸手递上一条毛巾。
小白哪里见过这么平易近人的王爷,顿时心中感动,受宠若惊的接过毛巾。
“各家都派谁来参加展览会啊?”陆涛淡淡道。
“马、边、翁、单四家都是派的家族子弟,而丁、陈两家只来几个家丁凑数。”
小白想起一天下来的遭遇,神色恼怒。
李逸摸了摸下巴。
“看来丁、陈两家在本地势力很大啊,其他家族联手也无法抗衡。”
小白之前只是名普通家丁,哪里懂得贵族交往的弯弯绕绕。
“小的愚昧,不知殿下如何看出?”
“这就是我让你去送邀请函的原因,借他们的反应,可以看出各家是敌是友,方便以后拉拢分化。丁陈两家肯定是拉拢不成了,但其他四大豪族还是有心与王府交好的,只是碍于实力不够现在只能谨慎的骑墙观望。”
小白也是上过两年学堂的人,听李逸一解释,立刻反应过来。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丁、陈两家独大,肯定是抢了其他豪族的利益,冲突不可避免。
时至今日,各家的明争暗斗也没消停过。
拉拢一批混得不如意的豪族,可以帮助现在势单力薄的王府对抗其他势力,在洋州立足。
想到这,不由对李逸的深谋远虑感到发自内心的佩服。
洋王果然足智多谋,是值得他追随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