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德初年,农历腊月三十,除夕。
长安城里,朱雀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大人小孩儿纷纷往庭燎里扔着竹子,噼啪的声响此起彼伏,正应了那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太极宫广场之上。
太常寺卿郑元璹一声令下,皇家歌舞团数千名演员浓妆艳抹,粉墨登场,拉开“春晚”序幕,舞狮、相扑、杂技、优人表演、魔术、驯兽等节目丰富多彩。
唐高祖李渊坐于中间胡凳之上,左边是万贵妃,右边则是伊德妃。
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等一众皇子和妃嫔坐于左侧方。
尚书右仆射裴寂、内史令萧瑀、中书令封德彝、检校右厢宿卫武士彟等大臣,坐于右侧方。
后方,则是席地坐满了长安城的普通百姓。
李渊初登帝位,选择与民同乐的方式欢度第一个大节,来彰显自己的博爱胸怀。
歌舞过半,菜过五味,李渊举起屠苏酒一一向各位皇子敬酒,希望用这杯“得岁”来祝贺孩子们又长大一岁。
按照“小者得岁,先酒贺之”的规则,李渊从最小的皇子开始。
而轮到五子李智云时,李渊眉头紧蹙,脸色并不好看!
那张胡凳之上,空空如也!
“这楚王又去哪里了?”李渊愠怒道。
万贵妃内心一骇:“陛下,臣妾这就去寻他!”
而正在这时。
一声疾呼响彻整个广场!
“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令歌舞停滞,全场混乱!
李渊更是被千牛卫团团护住。
见歌舞升平之际,有人如此扫兴,李渊龙颜大怒:
“何人何故如此慌张?”
只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丫鬟猛然跪倒在地:
“陛下!楚王...楚王他…将张婕妤娘娘…”
“哎!”
小丫鬟欲言又止,脸上全是难以启齿的表情。
嗡!
众人霎时间黯然失色、表情复杂,无数双眸子意味难明。
当朝皇帝辞旧岁,一顶帽子开新局?
李渊龙神凛冽,面红耳赤,向前一步抬起小丫鬟的脸蛋蹙眉道:
“你可是那张婕妤的贴身丫鬟?”
小丫鬟兰儿拼命的点着头。
“速速带路!”
霎时间。
千牛卫即刻遣散了看戏的所有百姓,一众人等向着水凝宫冲去。
万贵妃迈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暗呼不妙,云儿不会真将那张婕妤给…杀了吧?
水凝宫。
“李智云,你这个畜生!你究竟做了什么!”
率先冲进来的伊德妃扯了扯红色大袖衣,不忍直视眼前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瞄向李智云。
昏睡中的李智云被这一声怒喝惊醒,低头望去,顿时,酒醒了大半!
他全身竟然只有一件...单裈!
窗外白色的树枝上,有一只鸟儿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惊慌中的李智云立即拿起一旁的薄纱。
“嗯?不对...这薄纱怎么是粉色的?!”
李智云迅速回过身来,而下一幕,令他呼吸急促,满目震惊!
窗尚,是一张绝美的脸蛋,诃子褪下,脖子一圈乌青,脸上挂满泪痕,已经了无生机!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啊,将这狗东西给朕拿下!”
就在李智云试图搞清楚一切时,李渊一声爆喝,千牛卫蜂拥而至,抬走死去的张婕妤,将李智云叩在地上。
李智云的脸庞运动在地上,拼命抬头环顾着所有人,直到现在,他依然错愕。
今日除夕,甚为欢喜,他在未时喝了很多酒,不知为何这次的酒和往常不同,后劲特别大,以至于他沉沉睡去。
谁知一觉醒来,人已经在张婕妤的窗尚!
对于喝醉之后发生的一切,他完全想不起来。
张婕妤贴身丫鬟兰儿声泪俱下的描述着李智云犯罪的整个过程,无非就是楚王喝多了酒,行为不受控制。
张.婕妤宁死不从,他便起了——杀心!
李渊听罢怒目圆瞪,往常这些《阿威十八式加强版》他都没有尝试过,不曾想倒是便宜了这个狗东西!
身为李智云生母的万贵妃,早已吓瘫在地,其余众人皆是连连叹息。
“狗东西!你...你气煞朕也!”
李渊颇为沉重的低吟声响起,眸中全是血丝。
李智云下意识的感受了一下弹药库。
几亿弹药一颗不少!
自己对张婕妤从未倾囊相授!
这说明,有人在特么的故意陷害自己!
“父皇,儿臣如果说是被人陷害,你会信吗?”
李智云跪在地上,挺直身躯,不卑不亢。
李渊眼中全是失望和无奈。
在他内心深处,对李智云是有愧疚的。
太原起兵时,李渊无暇顾及幼小的李智云,遂交给李建成看管,李建成独自逃回太原,导致李智云被隋朝官吏逮捕,虽侥幸逃脱,但从此一蹶不振。
往常只要这狗东西不过分,李渊都会得过且过,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敢染指后宫!
而且,还是在这普天同庆的除夕之夜!
送给自己一顶...帽子?
这还真是“贴心”的“新年礼物”啊!
太子李建成见此立即上前一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智云,眸子里全是惋惜。
“父皇,都怪儿臣没有看护好五弟,让他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
“要罚…就罚儿臣吧!”
李建成嘴角微噙,痛心疾首的模样,引得大臣纷纷称赞。
这才是大唐皇子应有的气魄和样子,大唐,未来可期!
老二李世民察觉到李建成在抢戏,随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拖着膝盖上前两步,言真意切道:
“父皇,五弟一时糊涂酒后乱了分寸,作为他的二哥,我也有看护不利之罪!”
“年纪尚小?乱了分寸?”李陡然甩开黄袍,怒道:“这狗东西昨日已束发!”
作为辅佐秦王李世民却又暗中支持太子李建成的中书令封德彝,也急忙跳了出来,添油加醋道:
“陛下所言不错,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楚王李智既然已经束发,就应当论罪!”
封德彝这一招可谓是绝,完美的配合了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苦情戏。
果然,李建成和李世民的余光扫向封德彝,微微颔首。
李渊刚刚缓下去的怒气,再次被三人的言语激怒。
李智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
“呵呵~大逆不道、乱了分寸?”
这二人是在急着为他“请罪”,还是在为他“定罪”?
还有那两面三刀的封德彝,你的“德”呢?
李智云本以为穿越而来,做个不问世事的逍遥王爷,就可以避免卷入党派权力之争,这五年以来,他也是谨小慎微亦步亦趋。
但到头来 ,却还是躲不开太子党和秦王党的迫害!
“陛下,云儿打小生性懦弱、体弱多病,他怎么可能杀人?”
“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的云儿,请陛下明察!”
万贵妃眸中一抹狠厉射向一旁的兰儿,此事定有人背后捣鬼!
跪在地上的兰儿不敢抬头,求救的余光瞥向一旁的尹艳雪,尹艳雪顿时怼道:
“冤枉?...简直可笑!”
“惨案就在眼前,这楚王就不认账了?”
李渊听罢,眉头紧锁,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老百姓和众位大臣窃窃私语的画面。
一抹羞红挂满李渊的老脸。
此子,必须重罚!
“玄胤,依大唐律楚王该当何罪?”李渊对着大理寺少卿戴胄陡然问道。
戴胄也不含糊,直接拱手道:
“杀人偿命,楚王当以命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