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留我给他当护工。
曾经在众人眼中的自卑、懦弱与残疾,却成为九爷喜欢我的特质。
我是院里最优秀的护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九爷双腿有疾,常年风湿,我用中医针灸和按摩的手法,给他精心护理。
效果好的,让他整天笑逐颜开。
而我在九爷面前,仿佛是因为那种强大的气场压迫,我竟能偶尔用语言应答几句。不过,大部分时间我只是安静的待在他身边,我实在是不喜欢跟人语言交流。
我虽然话不多,但是,九爷这种级别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语言交流。
他慧眼如炬,我每个动作,我流露出来的每个眼神,他一眼便知,根本就不需要语言交流。
而且,他想要了解我,根本就不需要问我。徐克和大老板已经将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我的家人、我的肾,甚至我先前让徐克寻找的白若瑄,他都很了解。
徐克和大老板,看到九爷那么喜欢我,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一脸凶相的大老板,见到我时跟小花猫似的温顺。还说我跟了九爷后,可是鸡毛变凤凰。
而徐克更是帮了我个大忙。
他告知我家里人,说我已经死了,在自主决定器官捐献后死了。
自那之后,我便彻底断了和家里的联系。而在放下心中‘家人’的芥蒂后,我的心也跟着明亮了几分。
……
按照九爷的疗养计划。
半年后,他就可以出院。
那时他的双腿已经好了很多,可是谁都不曾想冬天的一场风寒之后,九爷得了帕金森。
帕金森的护理,很是麻烦。无论是日常护理还是饮食护理都要格外注意。还要每天给他做按摩。后来做了立体定向手术,效果却不是很理想。又住进了我们疗养院。
我开始二十四小时跟在他身边精心照顾。他知道我是要长时间陪护他后,态度比之前更是好了很多。
他会跟我聊天,跟我下围棋,但更多的事情是让我给他读书。
要知道,我是不怎么说话的。而他则要求我必须读,明显是要锻炼我说话。我读书过目不忘,他让我读的那些经典我都已背过。
他最喜欢的是《道德经》,我背诵的时候,他总会听的入神。
日子一天天的,转眼已是两年多过去。我二十岁了。我的身体比以前精壮了很多,身高也比刚来时高了十厘米,达到了一米八。
合约也只差一年半了。
想着再有两年便可结束,心里也有一种期待感,尤其是对再见白若瑄时的期待。只是,很多事并不是随着个人主观意念进行的。
随着那年冬天第一场雪的悄然而至,我的命运开始转向了。
那夜我给九爷泡脚时,九爷表现的比以往安静很多。我尝试了几个比较重的穴位给他按摩时,他都没有什么反应。便知道,他有心事。而且,还是很重的心事。
我好奇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一种异常的眼神盯着我。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躲避他的眼神。而是,用眼神表达了我的好奇和担忧。
“擦脚。”他缓声道。
我给他擦完脚,倒了洗脚水后,便要去关灯让他睡觉。
“陈凡,”他喊住我后,指了指厚厚的窗帘说:“把灯关了,把窗帘拉开,陪我看会儿雪。”
我轻轻点头后,便照做。
“你来这疗养院四年多了吧?”
他忽然问。
“对。”
我安静的伫立在床边应声。
“二十了啊……今儿是腊月二十六了,过完这个年,你就二十一岁了。”他在窗尚将腿费力的盘起来后,看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说。
那状态仿佛自言自语。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雪,不知为何,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关了灯后,外面的雪被院里的灯光照亮,很美。这么美的雪,若是跟白若瑄一起走几步的话,应该是很浪漫的事情。不过,考虑到九爷的心情,赶忙又收回目光。
“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情人,对吗?”他忽然开口。
“是……”
“听说你喜欢一个姓白的女孩?”
“……”我没有开口的默认。
“听说在汉城大学。”
“是……”我应声。只是,这会儿白若瑄已经大四,她现在是考研还是在准备实习就不得而知了。
“我明天准备回家过年了。你这些年把我照顾的很好,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他说着,转头看向我,目光淡然的说,“你这么年轻我可以送你去汉城大学读书,学费之类的你都不需要考虑。”这是一个非常非常诱惑人的事儿。但是,我知道我若答应之后,后面跟九爷肯定是撇不清关系了。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有权有势的人来找他帮忙。起初他会故意支开我,后期得了帕金森之后,便主动让我在身边听。可是,听多了,愈发觉得九爷势力强的可怕。他在汉城当真是个能翻云覆雨的人物。
也理解大老板为什么怕他了。
这么多年我从未妄想过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儿。
只当他是个病人我是个护工。
所以,我怎敢接受他的“好意”?
“谢谢您,九爷……”我一脸歉意的躬身,“……但我已经踏入社会,不想再回学校了。”
“陈凡,机遇这东西是转瞬而逝的……这道理你应该懂。”
“……”我低头不语。
“要不这样……你提个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他说完,见我一脸憨态,又加了句,“你必须提。”
条件?
我有太多太多想要做的事情了。
“九爷,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