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中越右手抬起,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继续说道:“首先,祭奠一下先祖。”说着,从旁边族人的手中接过一碗酒水,上前两步,倒在祠堂内的地面上。
下面的话,更是无聊,凌中越仿佛背书一般,说起了凌家千年以来的历史。
等到凌中越说完,又是一阵鼓掌。这一次,凌天齐也下意识的鼓起掌来。
“下面,放鞭炮,吃年前饭。”凌中越算了算时间,再次朗声说道。
鞭炮都是从城内发费高价买来的,年会前才会放一次,其余村落也是如此。
年前饭异常丰富,凌家堡一视同仁,每个人拿到的饭菜都是相同。
其中,除了有平日里很少吃到的鸡鱼肉蛋,还有一碗香喷喷的饺子和汤圆。
这些饭菜,让凌天齐想起了前世的除夕夜,不也是吃这些东西吗?
除夕,是一年中最使人留恋的一晚。
除夕之夜,最为热闹、喧阗。
天一抹黑,孩子们或者半大小伙子,早已拿着香火,东一声、西一响地放起鞭炮来了,胆大的放大炮仗和绚丽的烟火。年幼的一只手捂着耳朵,远远地探着身子点,其他小孩两手捂着耳朵,紧张而又焦急地等待着……。此情此景,即使人到白头也都还能记得。
除夕的意思是“月穷岁尽”,人们都要除旧布新,有旧岁至此而除,来年另换新岁的意思,是农历全年最后的一个晚上。故此期间的活动都围绕着除旧布新,消灾祈福为中心。
凌家堡的年前饭与前世大为相同,只是聚集在一起吃饭的人,从一个家庭变成了一个村子。
想起前世的经历,凌天齐在心里叹息一声,便大口的吃起了年前饭,这样丰盛的饭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吃完年前饭,凌中越再次站起身来,道:“这一年,村里有五名孩子已到了十五岁,过了这一晚也算是成年人了。以后记得帮父母多做点事,为村里多做一些贡献,凌家村的未来还是要你们来发扬。”
一席话,可谓说的热血沸腾,其中有四名少年都紧紧地握着拳头,暗暗决定长大以后为家族做贡献。
凌天齐神色平静,脸上无悲无喜,仿佛族长的话没听到一样。
凌中越继续说道:“凌家堡的孩子,自小有习武的习惯,这些年来,也出了不少文坛佼佼者,更是有人加入了当地的天虎帮,借此机会,不如让他们五个上来比试比试。”
族长凌中越这一提议,很快便有了几名男子附和,其中有一人喊声最大,一脸的得意之色。
这名男子,却是先前和凌天齐就有过一面之缘的凌中天。
凌中天有一小儿子,刚到十六岁。
其子凌天成可谓是武学天才,小小年纪便练成了一身不弱的内力。
同龄人中,可谓是出类拔萃,显无敌手,深受老一辈的喜爱。
凌中天也想利用这次机会,让儿子好好教训一下村里的“废物”,并在族内出出风头。
凌中越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凌中羽的身上,问道:“中羽,你看如何?”
宗族祠堂内,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凌天齐父子两人的身上。
众人的神色,各有不同,但唯有一点是相同,他们都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凌中羽站起身来,道:“族长,我家天齐没学习过武功,如何能敌过其他孩子?”
凌中越恍然的点点头,略有歉意的说道:“我倒是把这事忘了,你们是修行家族,有过祖训,不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学习武功。”他声音一顿,随即露出一声冷笑,“这么多年,你们凌家未出过一名修道者,还在村里白吃白喝,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对付你们吗?”
凌中羽脸色一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担忧的神色,“族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凝视着对方,底气十足地问道:“我们凌家和别的家庭一样,种田缴粮,什么时候白吃白喝了?”
凌中越冷冷一笑,反问道:“虽然这几代都种田了,但以前几代呢?有没有白吃白喝,你心里清楚。”他声音越说越高,完全没有把凌中羽放在眼里,冰冷的质问声,久久地回荡在宗族祠堂的上空。
凌中羽怒视着对方,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凌中越似乎并不担心撕破脸皮,淡然的说道:“你们不是修行世家吗?修道者应该都很厉害,就让你家‘少爷’和村里的几个孩子比试几下,怎么样?”
凌中羽知道,儿子去了一定会被动挨打,他丢不起这个人,一口否认道:“不行,天齐他没有学过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拳头,如果不是担心儿子的安危,他早就上去教训一下这个族长了。
凌中越冷哼一声,带着鄙视的神色说道:“还没上台,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说了不行,难道族长想强行让天齐上台比试吗?”凌中羽似乎下定的决心,再次重复道。
凌中越似乎没有放过凌中羽的意思,咄咄逼人的说道:“今天可由不得你,你家‘少爷’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少爷两字加重了语调,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想当着众人面羞辱一下凌中羽。
修道者和凡人之间都有着一层隔阂,修道者看不起凡人,凡人也同样看不起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凌家先祖,当年就很少和凌家村的村名交流,后来几代,也倚仗着他们有着优良的血脉,不太搭理凌家堡的村名,在这样的情况下,无形中引起了一些平民的怨怒。
就在凌中羽想再次拒绝族长的时候,听见儿子的声音传来,“父亲,就让我和他们比试一下吧!反正只是比试,他们不会伤到我的。”
凌中羽叹息一声,他知道儿子是为他着想,不愿意看到他们家和凌家堡撕裂脸皮的一幕。
但他也在为儿子着想,不想让凌家堡的人知道,儿子已经能修炼道术的事。
毕竟凌天齐修炼了近两年,还停留在练气期一层的阶段,无法修炼道术,自然不是眼前几人保的对手。
但他心里明白,这一比试,轻者受伤,重者很可能会全身瘫痪,他的父亲便是在年轻的时候被打成重伤,后来刚过五十便死去了。
凌中羽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年少时让他上台比武,都被他强横的拒绝了,这也造成他和凌家堡中众人关系越来越恶化。
未等凌中羽开头,凌中越便讥讽道:“亏你还活了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没有小孩子看得开。这次只是单纯的比试,不会让你们凌家断子绝孙的。”最后几个字,他估计提高嗓音,引起周围众人一阵哄笑。
凌中羽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没想到这次年会,竟然闹的这么大,看来儿子若不上台比试,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凌中羽看向儿子,见他一副丝毫不担心的神色,不禁说道:“天齐,要是打不过他们,记得跑下台,父亲在台下等你。”
凌天齐点点头,故意露出一副毫不担心的神色,“父亲,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又怎么看不出来。
凌家堡的人,这次故意欺压凌中羽,好让他在族里永远抬不起手,夹着尾巴做人。
片刻后,四名少年已经从一旁台阶,走上平台上。
凌天齐看了一眼与他同龄的少年,其中并没有上次侮辱他的人,有些失望的道:“父亲,我去了。”
凌中羽紧跟在儿子的身后,来到平台下。
如果他们真的敢重伤凌天齐,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凌天齐带走。大不了离开凌家堡,永远不回来。
可是,离开凌家堡又能出去哪里?
凌天齐一无手艺,二无学问,就连大陆上几乎所有人都会的武功,都被剥夺了。
平台上的四名孩子,三男一女,领头的那男孩一脸的不屑,显然没有把凌天齐放在眼里。
女孩则好奇的打量着凌天齐,或许她想看看,这名被称为“废物”的孩子,究竟哪里和他们不同。
走上平台,凌天齐仿佛雕像般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有说。
凌天成哼冷一声,随即一个转身,故作老成的对凌中越行了一个礼,“族长,这切磋如何进行?”在他眼里,比试和切磋没什么两样,还不都是两个人比试武功。
其实,比试和切磋真不是一个含义,比试只是两人之间简单比比,而切磋却是实质性的交流。
凌中越对凌天成的问话很是满意,点头道:“既然天齐已经上来了,那就让天成和他切磋一下吧!”
“是,族长!”凌天成拱手说道。
三名少年站到一边,除了那名女孩略微担忧外的神色,其余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笑容。
三人都知道凌天成的厉害,在他们眼中,只要一个照面,凌天齐就会被打倒在地。
凌天成冷冷的看了凌天齐一眼,神色淡淡地说道:“你先动手吧!”这架势,还真有一副武坛高手的风范。
凌天齐听后,淡然的说道:“还是你先吧!”对于眼前的孩子,他实在没兴趣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