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纪凌川躺在窗尚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只觉得那床板硬得磕人,而且还时不时传来“嘎吱”声。
起身,他披了件衬衫走到窗台去吸烟,忽然又想起那才有一面之缘的已过世的新婚妻子。
见她的那天他没戴眼镜,他连她五官都看不清晰。
但听声音,感觉应该是一个性格随和的人。
后来因为又忙着处理其他事,他把结婚证往裤兜里一放,过后也不记得拿出来看了。
如今那本证,好像还被他忘在那条裤的裤兜里吧?
想到这,他不免自嘲了一番。
该说是自己忘性大,还是对婚姻过于轻视?
一根烟很快吸到一半,他所在的这个房间,隔壁正好是这个套房里唯一的卫生间,窗口与他站的窗台紧紧相邻。
忽然,“哗哗”的水声传了过来,像是有人在洗东西。
他弹了弹烟灰,猜测应该是那个小实习生。
那边,舒言卷起睡衣的裤腿,坐在矮凳上,有些吃力的搓着手中的衣物。
从小到大,她的衣服都是家里的保姆帮忙洗的。
即便到了学校,她父亲为了不让她辛苦,还帮她办了VIP洗衣卡,每天都会有洗衣店的员工上门收衣。
现在,她的生活一下跌到谷底,她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去适应。
好不容易将衣服和鞋子都洗净,她抱着盆,走到阳台去晾晒。
弄完,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想到还要早起,她不敢再耽搁,赶紧跑回房间,关灯,上床睡觉!
上午七点,闹钟准时响。
舒言麻溜地起床,拿着自己的漱口杯和牙刷到卫生间洗漱。
碰到刚从里面出来的陈洋,只见他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师傅。”舒言担忧问。
陈洋看了旁边房间一眼,拉她小声道:“我刚发现,这里的毛巾估计是前一批客人用过后拿来重新消读,再继续给下一批客人用的。我担心纪总会……”
纪凌川有轻微的洁癖,这一点,几乎是每个集团总裁的共性。
舒言马上醒悟,“我到楼下问问前台!等我!”
她才出去不久,纪凌川就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眼底还有一丝困意,很明显是睡不好。
“那个……纪……”
陈洋见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就已经关了卫生间的门。
十分钟后,舒言回来。
她手里提着一袋洗漱用品及一双没摘标签的男款皮鞋。
“纪总呢?”
舒言看纪凌川的房间虚掩着,但里面又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不由问。
陈洋指了指卫生间的门,“在里面。”
舒言一惊,“那他……”
就在这时,门开了。
纪凌川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两人,其中舒言不但素面朝天,身上还只穿了一套睡衣,眉头就又忍不住皱起。
“不管怎么样,这屋里一共有两个男人,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舒言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可她身上的睡衣非常保守,是套头的短袖和一直长到脚踝的配套裤装。而且,她还穿了内衣在里面,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但她还是虚心地接受了他的批评,“对不起,纪总!我以后会注意!”
果然职场生活不像校园生活那般随性,只要上司在,她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自己的形象。
纪凌川这才注意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刚要开口,就见她将东西递了过来,“纪总,我刚到前台去给您拿了一条全新的消读毛巾。还有您昨天的鞋我虽然已经洗干净了,但晾晒的时间太短,恐怕现在都还没干。所以我自作主张给您新买了双鞋,您看……”
她不敢保证一定合适,但昨天帮他洗鞋的时候,她有注意到他的尺码。
就是这大清早的,这小地方很多店都没开门。
好就好在,这酒店看着虽然简陋,但前台的东西可是应有尽有。
纪凌川听后只瞅了眼鞋子,“我自己带了洗漱用品,这种地方的东西我不会用。但这鞋可以留下。”
陈洋在旁边听着不免惭愧。
他也是第一次和总裁出差,所以不清楚总裁的习惯。
好在小丫头想得周到,懂得多买一双新鞋。
否则,她这趟算是白跑了。
三人后来一起在一楼餐馆吃了早餐,碗刚放下,就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驶了过来。
上车前,纪凌川特地看了舒言一眼。
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直接要求:“你坐前面副驾。”
舒言理解地点了点头,就算他不说,她也打算坐前面的。
这次的路比来时经过的那段沙石路好很多,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要翻越一个山头,过一段弯弯曲曲的盘山路。
舒言听陈洋说,这里准备弄成一个旅游区,之前已经有好几批开发商过来看了,但最终花落谁家还没确定。
而这个项目会在三个月后开标,招标截止日期是在开标的前一天。
所以,他们有很充分的时间来做准备。
上山时,舒言一直担心自己会吐,所以早餐的时候她不敢吃太多。
她也不敢买晕车药,怕在车上睡着,会错过路边的风景。
既然这地方要做景区,她就不能忽视途中的一草一木。
好在一路平稳的到达了山顶,车子在驶过一段直行的路后,就开始慢慢向下。
大约过了5分钟,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舒言的面色渐渐发白,即便她一直给自己含话梅,也还是受不住一圈又一圈的落差变化。
最后,她实在撑不住,开口喊司机停车!
“很、很抱歉!我要解决一下……”她边说边开车门冲了出去,蹲在路边直接就吐了。
陈洋看她这样不免头疼,如今这些小姑娘,身子骨真是娇贵。
舒言终于吐完,可让她再上车她实在是不愿意了。
想了想,她干脆走到车后座,敲了敲车窗的玻璃。
纪凌川把车窗缓缓摇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纪、纪总。”舒言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自己走下去?你们给我一个定位就好,我可以自己去找你们……”
本以为他听后会拒绝,没想他话不多说,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