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沈暮觉得人不该笑。
可至少在末世降临时，满地都是同类的尸骸以及丧尸的情况下，不该发出乐在其中的笑声。
沈暮走到跑车经过的地方，路面上留下了好几条痕迹，有橡胶轮胎运动的痕迹，还有一条鲜红的水滴痕迹。
她用手沾了点，闻了闻。
是新鲜的血液。
怪不得后面的丧尸会一路跟着跑。
沈暮突然涌起了极其不妥当的感觉，有些事情可能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带着我，快点走！”沈暮命令零。
距离家住的小区已经不远了，一两公里的路程，沈暮不想再慢吞吞的赶路了。
丧尸小弟以扛麻袋的姿势扛起了她，发足狂奔起来，比沈暮自己走，不知道快了多少。
沈暮不用对付身体的疲惫，方才有空留意四周的异样。
也不知道从哪部分路段开始的，街道被清理过，不再是三两步就堆着报废车。
街道中间留出了至少可供一辆车通行的空隙。
徘徊的红眼丧尸数量也很少，只剩下零星的几只。
这里原本是一片密集的住宅区，方圆五公里内，上万户人家也是有的，怎么都不该只有这么丁点儿的丧尸。
熟悉的家住小区出现在眼前，沈暮的心一点都没放下。
小区的大门是敞开的，门锁已经被破坏。
她看到了一条崭新的血迹、车轮印记，从街道延伸进了小区内部。
沈暮心中揪紧，不敢耽搁，跟着痕迹走了进去，数着住宅的栋数，即将抵达她家住着的三号楼时，沈暮听到了说话声。
她连忙躲进了绿化带。
“……那个老女人在六楼，这次一定要抓到。”
“彪哥，听说那老女人家里有好多粮食？是真的吗？”
“真的！阿梨亲口说的，这栋住着的女的，给了她一大碗白米饭。
能给个陌生人吃东西，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老女人肯定还有更多的粮食！
这趟都给我好好干，有了粮食，咱们就能换换口味了。”
“太好了！我都好几天没吃过白米饭了，想想就要馋死我了。
天天吃肉真不是个事儿哎！”
“有肉吃还不满足，还是你想跟阿梨一样被人吃？”
“不不不，我意思是跟着彪哥混，有饭吃也有肉吃。”
“哼，算你识相！时间差不多了，丧尸该来了。
小路、黄毛、四野、山子，你们四个先去开车把丧尸引到各个门口，把门都堵起来。
那个老女人滑溜的很，别让她再跑了。
小杨、小强跟我去拿武器，过会儿在三栋二单元门口集合。”
几道稀稀拉拉的声音回复了他，听着人数起码六七个。
沈暮借着绿化植物的掩护，一动都不敢动，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着。
她家就住在三栋二单元的六层！
这些人是冲着她家来的。
或者说，是冲着沈妈来的！
沈妈还活着，没出事，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那几人来势汹汹，显然不是准备找沈妈坐下来友好和谈的。
沈暮平复了一下心情，等着那些人全都散开，外面再无动静，小心的蹿了出去，向着熟悉的家门口跑去。
单元门口多了一排倒竖的尖刺，看上去是用木质的家具做出来的，有点像古代的拒马，足有一人高。
削的锋利的尖刺部位，已经染了血，还挂着黏答答的碎肉，十分的恶心。
拒马被牢牢的固定在了单元门口，一时半刻是强拆不掉的，沈暮在零的帮助下，才顺利的翻了过去。
家里是多层的老房子，是六楼顶层带露台，沈暮一口气爬六楼，喘的犹如濒临报废的老爷车。
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却是转不动，门从里面上了保险。
“妈！是我，开开门！”
门铃也坏了，沈暮拍了拍门，半晌没有应答，而她听到从楼下又传来了动静。
是那些人回来了！
沈暮急的额头浮出了细密的冷汗。
要是进不去家门，又给那群人堵在楼梯，乐子可就大发了！
视线转到了楼梯中层靠窗户的墙壁上，那里有一排手爬架，可以直通顶层露台。
沈暮顾不得许多了，让丧尸小弟先上，自己跟在下面。
手爬架的顶点是个木质的小合页门，零推了下，没推开，沈暮就让他暴力锤开了。
敞开的小门，只够一人通行。
零先上去了，橙眼丧尸拥有比普通人更加灵敏的身手，他轻松跳了出去，然后……然后就不见了！
沈暮的感知里，零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从那个小小合页门里，伸出了一柄消防斧，对着沈暮的头脸劈了过来。
关键时刻，沈暮及时认出了消防斧后头的那个人。
“妈妈妈！是我！”
沈暮扯着嗓子大喊，消防斧堪堪停在了她的鼻子尖尖跟前，好歹没直接给她开瓢了。
“……木木？”合页门里传来了沈妈不确定的声音。
沈暮带着哭腔应道，“妈，是我！”
消防斧收了回去，沈妈对她伸出了手，沈暮借着力道，从合页门爬了出去。
站在了自家露台，沈暮回头看向沈妈。
短短几日未见，沈妈跟她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漂亮的长发剪短了，也瘦了很多，却比以前瞧着更加干练了。
沈暮眼眶红了。
沈妈还在，真好。
沈妈向沈暮伸出了手，沈暮也忍不住张开怀抱。
虽然这场重逢，跟她预想中母女俩抱头痛哭的场面，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别，可还能在这末世里重新找回亲人，已然弥足珍贵。
沈暮张开的怀抱，抱了个空……
沈妈伸手去推动她身边的巨大盆栽。
半米高的瓷盆，上头栽着个椰子树，总重量超过了一百斤，被沈妈推到了合页门的洞里。
瓷盆上宽下窄，刚好卡在洞口，把这个出入通道给堵了个结实。
沈妈回头看到沈暮傻乎乎的张着手，表情柔和了些许，“回头再说，木木我们先走！”
“啊？哦！”沈暮想起那群来者不善的人，“有七个人，他们要对你不利……”
沈妈打断她，“我知道！他们早就在打我主意了。木木不怕，妈一定会保护你！”
沈暮晕晕乎乎的被亲妈拉起，方才想起自己的丧尸小弟。
“我的那个……那个同伴！”
沈妈犹豫了一下，带她回头去解网子的锁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