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隽浑身猛地颤栗了一下,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铁门。
“砰砰砰!”
声音又响了,好像有人在里头大力地拍打着门,还有杂乱密集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乐隽的心也跟着“噗通噗通”剧烈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紧接着整个铁门开始疯狂颤动,上头的绣渣纷纷掉落,别在门上的木棍也跟着抖动不停,敲得铁门、栏杆“哐哐”作响……
来了!
是那些怪物,吃人的怪物!
极度的恐惧袭来,乐隽只觉一股细细密密的寒意从尾骨猛然蹿上后背,他头皮发紧、浑身发颤,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快跑,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僵硬的挪不动半分。
他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女孩,却发现女孩正安安静静地站在围栏前。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下方某处,小巧的脸上除了一片冷漠与平静,依然不见丝毫的惧意。
就像是黑暗中突然看到了光,绝望中迎来了救赎,乐隽喉头滚了滚,迅速朝着叶黎靠近了几步。
要不是顾及她之前的警告,他恨不得紧挨上去。
“你,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发哑,努力强装镇定,探头朝楼下瞥了一眼,却被下方密集的烧动吓得双腿更软了。
“你看。”
叶黎抬起手,指向下方钟楼上的时钟,“时钟还在走!”
乐隽下意识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破败的钟楼顶端,那面残旧的时钟上,细长的分针此刻已经偏移了数字12,仔细看,能发现它仍在缓缓地移动。
“什么情况?”乐隽顿时愣住。
这鬼地方一到晚上六点,就仿佛一切都失去了生机,只剩下满地荒废破败,还有一群腐朽的食人怪物。
可为什么独独这时钟没坏,还在一如既往的走着呢?
“有意思!”叶黎勾起嘴角,脸上燃起的盎然兴意。
快被吓破胆的乐隽:“……”到底哪儿有意思了?
铁门的响动越来越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零部件都在松动,看起来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乐隽下意识地问叶黎。
不知不觉中,这个看起来柔软不堪的女孩,似乎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等时间!”叶黎抿了抿嘴。
“等时间?”乐隽没听懂。
“对!”叶黎道,“时钟一直在走,说明鬼域的时间还在流逝。每次当我们死后,都会回到循环的初始起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一直不死呢?”
“不死?”乐隽瞳孔微缩,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等循环的终点?”
“没错!”叶黎眼中难得多了一抹赏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所谓循环,终点就是起点,之后又从起点走向终点。
既然这个循环的起点已经特定,那么终点究竟要如何定义呢?
目前已知的是,只要他们死亡就会回到起点,但这并不能保证“死亡”就是唯一的终点!
如果他们一直不死呢?循环是否就不会开始?
既然时间在流逝,说明一切还在变化。
而这个空间里的时间,似乎都是特定的。
他们在各自特定的时间里苏醒,学校会在六点准时变成鬼域……
那是不是可以以此推测,循环的终点也有一个特定的时间呢?
“可是怎么才能不死呢?”乐隽皱着眉,脸色不太好。
看着那扇已经被撞的摇摇欲坠的铁门,他怎么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慢慢来呗。”叶黎一脸轻描淡写,“大不了多死几次,总能找到办法!”
乐隽:“……”好家伙,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
“走吧。”
叶黎招呼了一声,径直转身朝铁门的方向走去。
乐隽腿软,“干嘛去?”
不会直接就开门送死吧?
叶黎抬手一指铁门上头的屋顶,“这门估计撑不了多久,先爬上去再说!”
那屋顶离地有三米高,顺着边上的铁网围栏就能爬上去,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乐隽一听赶忙跟上。
他长手长脚,顺着围栏边的竖杆三两下就攀爬了上去。
叶黎虽然个儿小,但胜在灵活,爬着也轻松。
两人很快相继爬上了屋顶,楼梯里的动静闹的很大,他们站在上头都能感到震颤。
再加上四周空空荡荡,冷风呼呼刮得厉害,叶黎险些被吹歪了脸,脚下也晃晃荡荡站不稳当。
她干脆蹲下身子,拉起宽大的校服下摆,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双腿整个包裹了起来。
乐隽看着蹲得像个大蘑菇似的女孩,嘴角微抽了抽,然后默默往她身后挪了挪,挡在风向的位置,也跟着蹲了下来。
“这学校里,有没有放学后人少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叶黎开口问。
这些腐尸太凶残,他们打不过又跑不过,硬刚是不可能硬刚了,要想活命就只能苟。
天台肯定不能再来,得再找个隐蔽牢固的地方躲藏才行。
乐隽认真想了想,回道:“体育馆。”
虽然他第一次就是在那送命的,但主要是因为当时事发突然,他又毫无准备。
但平时放学后会去体育馆的,除了几个体育特长生外,就是体育队的队员,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人。
而且体育馆内的空间大,每个场馆之间都有门可以上锁,相对来说,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
“可以,那下次就去体育馆试试!”叶黎没有异议,一口定下。
俩“蘑菇”蹲了没一会儿,下方的铁门终于在众尸的不懈努力下,不堪负重,“哐当”倒地。
一时间,似破堤决口,无数皮开肉绽、狰狞可怖的怪物如潮水一般狂涌了进来,一波接着一波,密密麻麻、纷纷拥拥,转眼就将空旷的天台挤的满满当当。
它们很快发现了楼顶上蹲着的两人,开始争相推挤踩踏,拼命朝着楼顶爬来。
看着那一张张的秃头烂脸,听着近在迟尺的可怖嘶吼,叶黎果断站起身来。
她跺了跺蹲得有些发麻的脚,才刚迈出步,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扯住了。
扭头,正对上一张可怜兮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