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之际,萧清如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
“萧同志,醒醒。”
温暖的怀抱像个大火炉,融化了她冻僵的身体,让她心生眷念。
眼睛虚睁开一条缝,入目是一张刚毅的侧脸。
呼吸时呵出的白气氤氲了五官,只有那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身体不由自主地贴近温暖的来源,低声呢喃,“疼。”
抱着她的男人紧张地问:“哪里疼?”
可萧清如已经没力气回答了,逐渐失去了意识。
许牧舟没想到再次见到萧清如会是这样的场景。
冰天雪地,除了上班的人,其他人都在家里闭门不出。
如果没人发现她,后果会是如何他半点不敢想。
“萧同志?”
晃了晃胳膊,“醒醒!”
怀里的人已经昏了过去,身体软绵绵的,手无力地垂下,没有半点回应。
许牧舟第一次体会到了害怕的滋味,“清如,我送你去医院。”
“别睡!”
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排队看病的人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
“医生!快来看看她!”
“快!”
医院里不能大声喧哗,但许牧舟太过慌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见此,所有人自发让出一条道,把优先看病的机会给了匆匆而来的人。
医护人员一看萧清如的状态,就知道问题很严重。
连忙说道:“你先把病人放下,把她的大衣脱了,我们要检查过后才知道情况。”
许牧舟不敢耽误,连忙照做。
看着萧清如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一定要治好她!”
萧司令的千金,还是文工团最有天赋的舞蹈演员,整个军区谁不认识?
医生一脸严肃,“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麻烦同志你出去外面等着,多耽误一分钟,对患者来说就是多一分危险。”
被医生赶出诊疗室,许牧舟人都是恍惚的。
如白天鹅般闪闪发光的萧清如,她应该在舞台上,在掌声里,而不是面无人色地躺在病窗尚。
双拳无意识地捏紧。
他不想萧清如出事。
一点都不想。
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还没通知萧清如的家人,如果有什么情况,得需要家属在场。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快步离开。
“医生同志,借用一下电话。”
“用吧。”
连续拨了几个电话,才联系到了萧父和萧母。
再次回到诊疗室,医生已经给萧清如做完了初步检查。
“萧同志是阑尾穿孔引起的休克,时间耽误太久,现在必须手术,家属到了吗?”
“先手术,责任我来担。”
现在的情况,哪怕许牧舟不说,医生也会采取紧急措施。
不过,既然有人说他愿意承担责任,医生也没意见。
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亲眼看着萧清如被送进手术室,许牧舟如松柏一般笔直地站在门口,紧握着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都在泛白。
心跳很快,比他第一次开飞机执行任务时还快。
嗓子里像是憋着一股气,出不去,下不来,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最先赶来的人是萧清如的母亲,对方小跑着来到手术室门口,“小许,我们家清如怎么样了?”
喉结滚动了一下,压制住那股子郁气,“还在手术,医生说是阑尾穿孔。”
萧母焦急地踱了两步,“都已经阑尾穿孔了情况肯定很严重,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门了,也不至于拖这么久才来医院。”
“伯母,您先别着急,萧同志肯定会没事的。”
萧母这辈子只有一儿一女,一颗心都扑在了他们身上。
这会儿女儿躺在手术室里,是什么个情况她完全不知,怎么能不着急?
努力地平复了下心情,萧母这才想起另一件事,“清如今天在家休息,小许,你是怎么遇上她的?”
这事没什么好瞒的,许牧舟一五一十如实告知。
“清如不是做事莽撞的孩子,生了病她可以找左右邻居帮忙,也可以给她爸打电话,怎么会一个人跑出去?”
“而且还倒在了雪堆里,要不是你发现的及时,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许牧舟眼睛里迸射出冷厉的光,如果不是萧淮书让他帮忙去萧家检查水管,他也不会发现萧清如。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这不合理。
萧母在原地转了两圈,“不行,我要给老萧打个电话,如果情况不好得让他出面请个教授来帮清如看病。”
“阿姨,我已经给萧司令打过电话了。”
听他这么说,萧母才放心了些,感激道:“今天真的多谢你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你一个人大老远地从京市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许牧舟嗯了一声,“我和萧淮书是朋友,他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您不用这么客气。”
萧母连连点头,“等清如身体好了,阿姨给你们包饺子吃,到时候你和淮书一起回来。”
许牧舟点头,指了指旁边的长椅,“手术没那么快结束,阿姨您先坐会儿吧。”
萧母的视线一扫,看到了女儿的军大衣,帽子,还有两条围巾。
快走两步,拿起灰色的那条,“这是小江的围巾,前几天清如刚给他织的,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许牧舟从现场带回来的。
一切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生着病还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因为是被江川带去的!
萧母人不笨,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个挨千刀的,肯定又半路把清如丢下了!”
眼眶湿润,泛起了一抹红,“杜晚秋就住在旁边的家属楼里,肯定是她又把人叫走了。”
“如果清如出了事,我饶不了他们两个!”
萧母一边哭,一边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兄弟的遗孀重要,还是自己的未婚妻重要,他难道不知道吗?
而且清如还病着,天寒地冻,怎么能把她扔在半路上?
许牧舟抵了抵腮帮,他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可怒意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升腾而起。
江川,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