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蘅。”江芃芃轻声的唤着再也不会喊她媳妇儿的人。
“我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会担心我天冷会冻,下雨没伞的人。”
“除了你,我还能去哪里找这样的你?”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秦蘅,你不要不放心我。”
“秦蘅,你慢慢的走,千万别走太快了,你走快了,我怕我会跟不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替代你,所以,我来找你了,以后,还要你再护着我。”
江芃芃缓缓闭上眼睛。
记忆里,是他背着有他半个人高的行军包,他站在烈日底下,一头汗的对着她挥着手,喊她,“媳妇儿,我在这。”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用旧手帕包好的钱和各类票匆匆的塞给她,叮嘱她,“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顾着身体,不用省。”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以后,又忽然扭头,喊住她,问她,“媳妇儿,过年你要来部队探亲小住吗?”
江芃芃思绪逐渐散去,却还记得,有些遗憾,她到现在还没有把这个答案告诉秦蘅。
她要去的。
哪怕以为他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和她离婚,她也是决定要去的。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做了这个决定,她要去告诉秦蘅,她不想离婚,她爱他,她想问问他,可不可以不离婚。
可是啊,都来不及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一个护士慌慌张张的朝着医生办公室方向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不好了!6号干部病房的家属没气儿了!”
——
江芃芃以为,人死了,大概就是闭了眼睛,再也不会有机会醒来。
但是,她还是被门外的惊呼声吵醒了过来。
——
睁开眼睛,江芃芃愣了很长的时间。
身上除了有些落枕的不适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样感觉。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那里光洁如初。
她动了下,才发现正被人搂着。
身上还盖着被子。
定睛一看,是红色的被子。
是她万分熟悉的一床被子。
搂着她的,是秦蘅。
江芃芃有些迷茫,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秦蘅的脸。
她的指尖轻轻的在他的眉眼上触碰,他死前,一身伤,就连脸上也没有避免。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口子,而现在,完好如初。
她用指尖,一点一点的描绘他现在的样子。
江芃芃第一次知道秦蘅的名字的时候,是因为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谈论他长得帅。
等见到秦蘅以后,江芃芃才知道帅气的长相是怎么样的。
不同于时下男生喜欢梳着三七分抹着发油的半长头发,作为军人的秦蘅,就是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头。
他有着英气十足的剑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这一双眼睛若是长在了别的男生身上,定然是一双招桃花的眼睛。
但是在秦蘅的身上,由于他性子冷淡,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和不亲近的人说话,他这双眼睛,往人的身上一扫,如鹰一般锐利,让人敬而生畏。
这是她的丈夫啊。
如果这是梦,她江芃芃愿意一辈子留在这个梦里,再也不醒来。
“被吵醒了?”
忽然,耳边传来秦蘅略微沙哑的声音,听着声音,也不知道是刚醒,还是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江芃芃低头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整个人都震在那。
他的掌心,是热的!
——
“你……”江芃芃错愕不已。
她连忙坐了起来,抓起秦蘅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
是好好的秦蘅。
他的手好好的,没有断指。
真的是活生生的秦蘅!
“怎么了?”秦蘅跟着坐了起来,“昨晚吓到了你?”
秦蘅是昨晚凌晨两点多到的家,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睡了,秦蘅不想吵醒家里人,所以翻墙进院子,又爬了窗进的这间房间。
他以为江芃芃睡的沉,所以换了睡衣以后也直接躺在她身边。
江芃芃慢慢的回过神,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江芃芃还是印象深刻。
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房间里睡的好好的,忽然窗尚窜出一个男人,钻进被窝就直接抱着她,她吓得简直魂飞魄散。
后来知道是秦蘅的时候,江芃芃还是气的不轻,一个人包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久才缓过神来重新睡着。
“你昨晚回来的?”江芃芃声音微颤的问。
“嗯,抱歉,昨晚吓到你了。”秦蘅这下是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昨晚敲门再进来。
“你……还好吧?”秦蘅伸手往江芃芃的额头上贴了下。
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昨晚把江芃芃吓哭了,也没憋出两句哄人的话,秦蘅想,媳妇儿早上起来还生气,也是应该的。
只是让秦蘅不解的是,生气的人,为什么会一早醒来偷摸他的脸?
被气糊涂了?还是被气疯了?
江芃芃看了眼面带担忧和几分懊恼的秦蘅,摇了摇头。
她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朝着秦蘅的胸口探去,她将掌心放在他心脏的地方,透过他的大背心,掌心里,却好像感受不到什么。
江芃芃眼睛一红,又连忙靠过去,将耳朵贴了上去。
直到这一刻,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江芃芃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才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眼前的秦蘅,是活着的秦蘅。
他真的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不应她,她和他说疼的时候,他再也不会一动不动的躺在那,连心跳声都不让她听见。
这都不是梦,都是真的。
江芃芃泪眼模糊,伸手,紧紧的搂着秦蘅,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着。
“秦……秦蘅……真好,真好~”江芃芃低声啜泣,“秦蘅,你抱抱我,抱紧我,我总怕是假的,我总怕是我自己在做梦。”
秦蘅被满脸眼泪的江芃芃吓住了。
来不及多想,连忙伸手用力的把人搂在怀里。
秦蘅想哄江芃芃,但是,张嘴,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秦蘅在心里叹气,部队什么都教,就是不教怎么哄媳妇儿不哭。
憋了半晌,就憋出了两个字,“别哭。”
说出口了以后,又觉得这两个字太干巴巴了,秦蘅又连忙添了句,“我在。”
他的手笨拙的在江芃芃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就这样抱着她,听着她逐渐小声的哭声,他深锁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被他昨晚吓到不至于过了一晚上还这么大反应,难道是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受了委屈?
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镇长家六婆的声音,在院子大门口喊着江芃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