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待疼痛稍缓,凤北辰的声音却更虚弱更轻,“早知太子如此,本王……应该留在磐石山,不管太子死活。”
跪地的常公公也这么认为,但他不敢说出来。
三年前,睿王险些登基抢夺皇位,若睿王为皇,太子必死。
重伤的凌王被接回京城,临危受命生生拦下睿王,更成为摄政王辅佐太子,直至太子有资格登基,至此卷入这场生死风波中。
然而凌王做出这般牺牲,太子却依旧顽劣。
凌王却因为入京城,与他的救命恩人、磐石山的神秘女神医分开。
凤北辰靠在轮椅上,刚毅的眼神不在,目光迷茫,“如果……三年前本王不回京城,会不会还和她在一起?”
……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
临近中午,还未到午饭时间,小翠和小朱便结伴去了厨房,去取浣衣房的午膳。
对于两人经常的偷懒,众人已经习惯,毕竟小翠是管事的远房亲戚、小朱和小翠关系好,偷懒也是没办法的。
倒是王妃,众人暗暗盯了一上午,就等着看打起来的好戏,却没想到王妃真就认认真真干了一上午的活,无半句怨言。
中午时,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小翠和小朱这才每人拎了两只大食盒,姗姗来迟。
小云的肚子叫得不停,“好饿啊,怎么还没回来?”
沈涟漪却不觉得很饿,虽然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沈涟漪将穿越后的经历思考一遍,这才想起她在空间里喝了一杯竹管滴出的水,猜想她现在身体健康,搞不好和那个水有关。
浣衣房的膳食是在一起吃的,无论是早膳、午膳,还是晚膳。
早晨时,众人按时到浣衣房集合,取早膳一起吃。午膳自不用说,倒是晚膳有点说法。
浣衣房没有夜晚开工的规矩,除非特殊情况,一般大家用完晚膳就下工了,所以晚膳也代表了休息。
浣衣房膳堂有三张桌子,一大两小。
大的自然是李嬷嬷为首,小翠和小朱也在大桌上,大桌上面都是好菜,换句话说,能上大桌的都是穿了绿裙子的二等丫鬟和一些资深的三等丫鬟。
两张小桌的菜色则差了一些,除了一道荤菜,其他都是素菜,坐在两桌的都是没地位的三等丫鬟。
李嬷嬷正要召唤王妃过来,小翠却低声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李嬷嬷要和王妃划清界限啊。”说着,威胁地看了一眼李嬷嬷的手。
最终,在良心和饭碗之间,李嬷嬷选择了后者。
就在所有人准备看好戏的时候,却见王妃进来,压根没看三张桌子,直接在篮子里抓了馒头,捡了两块咸菜就走了。
坐在台阶上,沈涟漪准备静静地想一些心事。
突然身旁一暗,来了一人。
是小云。
小云也抓着一个馒头,比沈涟漪好的是,她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盘子,里面是炒青菜,半点荤腥都没有。
沈涟漪微微皱眉,“你来做什么?”
小云面色尴尬,“是……是王妃坐了奴婢的位置。”
“你的位置?”沈涟漪一愣。
“……是啊,”小云的声音更小,“平时,都是奴婢坐在这里用膳的。”
沈涟漪彻底惊呆了,“你这般胆怯的性子,到底得罪谁了,被她们排挤成这样?”
“……得罪……翠姐姐。”小云声小如蚊。
“怎么得罪她的?你们两人平时看不见什么交集。”
“因为奴婢刚被分过来,李嬷嬷待奴婢很好,奴婢很感激,晚上想去李嬷嬷那里帮李嬷嬷洗脚。”
小云慌乱解释着,“王妃您别误会,奴婢不是刻意去讨好李嬷嬷,只是奴婢从小干活,没人对奴婢这么好过,奴婢是真心帮李嬷嬷洗脚。”
沈涟漪了然,“行了,不说了,用膳吧。”
想来,因为小云偷偷给李嬷嬷洗脚,所以被小翠误以为争宠,所以被排挤。
小云把菜放到两人中间,“王妃,您来吃菜。”
沈涟漪看了那么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菜,“不用。”
“奴婢也吃您的咸菜。”
“……”
沈涟漪想了想,便将咸菜放在了盘子里,和小云一起吃了。
一下午,又这么过去。
小翠努力找茬整整一天,也没真正找到机会。
晚膳与午膳相同,用过晚膳,众人便离开浣衣房, 下了工。
……
沈涟漪没直接回闲云居,而是到处乱转。
从厨房转到热水房,又转到王府工匠们的地方,不偷金不偷银,专门顺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诸如干净的巾子、皂角粉、新的食盒、盘子、新的筷子等等。
她顺东西既有技巧,不会全拿,只拿一半,有些拿完后还巧妙地重新摆放,看起来好像没少。
她的行动也十分顺利,毕竟拿了东西直接扔空间,转眼双手再次空空如也,就算是被抓到,也无法做到人赃并获,何况她还穿着三等丫鬟的蓝裙子,众人只以为是新进来的丫鬟而已。
最后一站。
王府的药房。
不仅皇宫有太医院,实际上大户人家也都愿意养一两个居家大夫,何况是有病人的凌王府?
凌王府的药房,可以与京城大药房相媲美,里面的药不仅多还全,甚至有一些很难找到的名贵药材。
正是晚膳时,大夫下了值,留下看守的药童也借着用晚膳的机会,跑出去玩耍,忘了锁门,倒是给沈涟漪机会。
沈涟漪进来后可谓如鱼得水,到处翻找药材起来。
很快,找了一堆药,用纸张包好,正准备扔进空间,却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沈涟漪急忙转身一看,却见门口站着一人,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有着男孩特有的瘦高,穿着深紫色锦缎长袍,黑色丝绸滚着边,在领口和袖口处用同色系丝线细细地绣着花纹,乍一看看不出,但仔细看却凸显尊贵,这种低调又奢华的做法,只有真正有钱人才喜欢用。
然而少年给人尊贵之感,不仅因为衣着,更因为其气质,那是一种聚生居来的华丽,天之骄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