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刚把手机放下,浴室门就开了。
晏霖裹着浴巾出来,边走边拿毛巾擦头发。
他个头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腹肌紧致有型。
易初以往什么没看过,这会儿还是羞得别过脸去。
晏霖只当没看见她,径直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深灰色家居服换上。
他不说话,易初也不开口,想着看这样子,昨晚肯定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易初平常几乎不喝酒,头一次醉得断片儿,昨晚说过的做过的,全忘得一干二净。
就记得她笑脸盈盈敬晏霖酒,得了他个冷脸。
易初无所谓,早就习惯了。
倒是她私自出去工作这事,多少有点害怕被晏霖收拾。
易初渴得厉害,下楼喝水,又端回楼上一杯。
晏霖坐在卧室沙发上,慵懒地架着二郎腿,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全神贯注看着。
阳光洒了半室,落地窗开着,风把里层窗帘薄纱吹得飘扬。
易初走到沙发边,把水杯放在桌上,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
“喝点水吧。你饿不饿,我去煮早餐?”
晏霖没搭腔,又看了两页书,然后合上,把书放下。
掀起眼皮,看向她的那双眸子泛着冷光。
易初知道晏霖用这种目光看人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四个字——
秋后算账。
“上班多久了?”晏霖问。
他面上找不出任何怒气,表情淡淡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眸光却冷得易初心里发毛。
“一个月。”该来的迟早会来,易初有心理准备,老老实实回答。
晏霖歪了歪头,半阖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易初,你是不是觉得,你妈死了,我就找不着你软肋了?”
狠还是他狠。
字字如刀,捅进易初心窝里,绞得血肉淋漓。
易初眼睛酸涩,喉咙发紧,开口便是哭腔:“我的软肋除了我妈,还有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晏霖剑眉微挑,冷笑:“这我还真不知道。”
易初被他又是威胁又是羞辱,忍着心里的疼,声音发颤。
“晏霖,我十七岁认识你,十八岁跟了你。你什么没对我做过?我又什么没给过你?你在外面玩女人,搞大人家肚子,而我呢,就连工作都不配吗?”
这些话,从前易初是不说的。
从前易初只会冷着脸被动承受他给的所有苦痛。
晏霖总说,她就像个木头,玩儿着没劲。
后来易初想,从前她不哭不闹,所以晏霖哪怕玩儿着没劲,也不会扔。
他折磨她,她就受着。
易初觉得自己到底是个傻的。
就该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作起来,男人就该烦了。
到时候看谁折磨谁,看谁巴不得赶紧离婚。
作啊闹啊总归要找些理由,连理由都是现成的——爱他呀!
“爱”这个字,让她闹破天都有底气去作。
过去易初从不讲这些,这回破天荒倒苦水,晏霖也是没料到。
他放下二郎腿,仰起下巴,看她好一会儿。
“你没工作?”晏霖眨了眨那双桃花眼,唇角勾起轻佻的笑,“陪我睡不算工作?哪次钱没给够?一次两万,一晚上十万,也没少挣啊。”
他歪了歪头,停顿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上个月那六万转你卡上了,没收到?”
这钱,易初早就收到了。
每次第二天收到银行短信,都是对易初的第二轮羞辱,让她更加想要逃离晏霖。
易初心脏被他这些话刺得阵阵锐痛,痛得哭都哭不出。
她拼命掐着手背,没泪也硬挤出泪来。
一张清丽俊俏的巴掌脸上,梨花带雨,眼神含幽带怨。
“我要你那些钱有什么用?林倩然肚子该七个月了吧?你说是不准生不准生,还不是让她拖了这么久?你敢说不是默认纵容她生!你敢说不是在给她插足上位的机会!”
易初越说眼泪越多,刚进入状态,又被晏霖的手机震动打断。
晏霖最烦女人哭。
尤其烦易初哭。
而且是为这种冤枉他的事情哭。
电话来得正好。晏霖拿起手机走出卧室。
助理打来的。
“晏总,宜莘传媒的郑主编把易小姐昨晚落下的包送我这儿了,易小姐现在——”
“送到桃花湾。”
晏霖微信上给助理发去具体地址,下楼去客厅泡了壶茶。
易初在卧室等了会儿,不见他回来,便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晏霖喝第三杯茶时,门铃响了。
他想着是助理送易初的包过来,猫眼都没看,直接开门。
开门就愣住。
门外站着的,不是助理,而是两个女人——
母亲许蓉玉,和姐姐晏清。
母女俩来势汹汹,一副捉奸的架势,门一开就往里冲。
“你们——”晏霖伸手都拦不住,快步跟过去。
易初很快洗了个澡,吹头发时脑子还想着接下来怎么对付晏霖。
吹风机声音不大,却盖住了卧室的脚步声。
易初头发吹到一半,浴室门忽然被推开。
易初以为是晏霖,扭头一看,竟是两个陌生女人。
三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
易初懵了,吹风机都忘了关。
门口两个女人上下打量易初,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易初才想起关掉吹风,正要开口,就听那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问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