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一肚子气,有些看不惯柳氏这样任劳任怨,若只有柳氏一个媳妇就算了,可家里共四个媳妇。
想到她娘的身份,童养媳啊,夏枯草幽幽一叹,她也是童养媳,她上辈子除了没有挨打,但家里的活也全包,只不过婆家人就婆婆和丈夫两个人,那些亲戚也管不到婆家这里来,她除了接受婆婆的冷言冷语,但到底没有像娘这般辛苦艰难。
柳氏苦笑,“你大娘和二娘四婶,她们三人都是带着嫁妆进门的,你大娘是你奶的侄女,你二娘娘家卖猪肉的可有钱哩,你四婶那可是里正的女儿,那一手绣花可挣钱了,你娘啥也没有,又没给你爹生儿子,还是你奶花一担米换来的的童养媳,娘不觉得委屈,只要你们好就行了。”
“我们哪里好了?”夏枯草看了旁边摇篮里睡着的两个妹妹,夏家最不好过的就是三房了,她爹夏贵也是几兄弟里最不受重视的。
“至少你奶还给我们口饭吃,你奶不送走你们姐妹几个,娘已经感激不尽了。”
夏枯草彻底无语了,凭着爹娘在这家里的劳动力,怎么可能不给口饭吃,不然饿死了,谁给他们当牛做马干活。
“那大娘和二娘、四婶就什么也不用做吗?”夏枯草看着柳氏那样辛苦也心酸。
“你大娘和二娘跟着你四婶学绣花呢,她们绣那个可以卖钱。”柳氏话里有着明显的羡慕。
夏枯草差点冲动的说出口,娘我教你吧。
她确实会,上辈子当童养媳时,婆婆教会她后就不再动手,家里的绣活衣裳全是她自己动手,也正因为她有这一手绣活,严猛死的时候,被婆婆卖了个好价钱。
可事实上她被卖过去并不是当绣娘,而是当粗使丫环,受人磨搓,心里如何不怨。婆婆若不愿意和她生活,明明可以放她自由,她也愿意孝顺婆婆照顾婆婆一辈子,但婆婆却卖了她,还是死契奴。
“那大伯、二伯、四叔都不用下地的吗?”地里的活就她爹夏贵一个干?
“你大伯和二伯、四叔都是读书人,闲时你爹一人做,娘也会帮你爹,不然光你爹一人做不来,是辛苦了点。”
夏枯草撇了撇嘴,心里很不悦,这就是明显的欺负老实人。
除了她爷四十考中了童生之外,大伯和二伯、四叔考了几次都没有过,如今夏家三代读书人,这开销可大了,钱都用在这些读书人身上了。
以夏家这样对三房,即使这几个读书人真的出头了,三房也未必能沾到什么光。
以后她若是有弟弟,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弟弟也有书读呢,夏枯草觉得难,他爹没得读,她以后的弟弟估计也没人给钱读。
母女俩洗完一大家子衣服,天也亮了,夏枯草也是满头大汗,看着在摇篮里睡的酣甜的两个妹妹,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四十来件干的衣物都很重,更不说还是洗过的,光分几批拿回去,又晾晒都累的慌。
咕噜咕噜,夏枯草和柳氏的肚子都饿了,她们洗完衣服回来,夏家人已经用完早饭了。
锅里就剩两大碗的米汤,红薯没有,米粒倒见几粒。
“草儿,喝吧,投到娘的肚子里,苦了你了。”柳氏给夏枯草盛了碗米汤说道。
夏枯草深深的叹气,粥煮好时,她劝柳氏先吃一点垫垫肚子,但柳氏不敢,现在干了一早的活回来,就只能喝米汤。
而且这活才刚开始,母女俩喝完米汤,刘氏已经瞪着她的斗鸡眼吆喝了。
“还愣着做什么躲懒,劈完柴赶紧下地帮你男人干。”说着又看向夏枯草,“小孽种,今天割不完猪草,不准吃饭。”
夏枯草眼里闪过一丝的戾气,“奶,你老叫我小孽种,那爹就是什么,老孽种,生了爹的你和爷是老老孽种吗?你不像是会骂自己的人,难不成我爹不是你亲生的,我不是你孙女儿吗?”
刘氏还没有反应过来,柳氏已经惊叫的冲过来了,“草儿,你胡说什么。”
夏枯草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离刘氏远一些,也打定主意要跑了,哪想着柳氏会冲过来,甚至还挨了刘氏一巴掌。
“你这个贱妇,看你生的什么赔钱货,天杀的孽……”刘氏到底没有吐出种字,但顺手抄着旁边的扫把就要打过来。
夏枯草目光一厉,拿起砍猪草的刀挥着,“奶,你若敢打我和我娘,我就……”
“就怎么样,你个该天打雷劈的狼心狗肺,你敢对老娘动刀不成。”
“娘,这是怎么了?”
房门被推开来,夏枯草就见着大娘小刘氏、二娘方氏和挺着肚子的四婶叶氏出来了,随她们出来的还有大堂姐夏腊梅,三堂妹夏秋霜。
“你们来看看这个孽障,小娘皮的,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竟敢对老娘动刀。”
刘氏被夏枯草给气炸了,她在夏家除了夏童生,那是绝对的权威,现在被夏枯草这一激,眼里都要喷火了。
“弟妹,你怎么教孩子的,竟然这样对娘说话。”小刘氏冲着柳氏皱眉,摆着长嫂的架子。
方氏和叶氏倒没说话,远远地在一旁立着,一副不打算管闲事的样子。
“草儿,快向你奶认错。”柳氏刚挨了巴掌但也习以为常了,现在是受了夏枯草的惊吓了。
“我没错,奶对着我就一口一个孽种,我是小孽种,那老孽种,老老孽种又是谁,我身上流的是谁家的血。”夏枯草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冲动的,但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改变三房的处境,这整个夏家除了三房,都是闲人,两老偏心偏的没边了。
而夏贵和柳氏却是辛苦也得不到好,像柳氏,这般做牛做马了,还经常挨打,妯娌也不放在眼里,小辈轻视。
如今再一次重生,夏枯草如何能见到父母继续这样被欺负了。
“你看看,你们看看,这个孽障,如今倒是胆大了,牙尖嘴利,倒敢编排老娘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