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珍是吏部侍郎的嫡女,今年十五岁了,已经及笄了,按规矩就该议亲了。但是孙大人尤其宠爱这个嫡女,所以对她议亲这个事特别慎重,基本上没有几家能入得了他的眼。
宋毅今年二十五岁,他从十五岁就参军了,因为骁勇善战,而得到了大元帅的赏识,在一次抵御外敌的战场上,他奋力一扑,生生替大元帅挡下了一刀,从此以后,他的官职便一开始一路飙升了。所以到二十五岁时,他就已经晋升为骠骑大将军了。
三年前,他的原配夫人拼尽全力给他生下了女儿,生产后,原配因为出血太多,所以就直接撒手人寰了。
原配去世时,他人还在关外,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原配的最后一面,这让他对原配产生了深深地愧疚,所以三年了,他一直也没有再娶妻的打算。
皇上素来喜欢牵线搭桥,不知他从哪听说了他还尚未娶妻,国之栋梁至今没有子嗣传承,这让他觉得有些可惜了,所以他便主动做起了媒人。
在他一番精心挑选下,最后他把目标放在了吏部侍郎的嫡女身上。
听说吏部侍郎嫡女 ,长得貌美如花,性格温柔娴淑。
皇上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娃,才能配上我朝的骠骑大将军。
不久后,皇上就下旨赐婚了。
吏部侍郎接过圣旨时,脸上略有难色,但是还是强颜欢笑地谢恩了。
他呵护备至的女儿,竟然要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将军做续弦,这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们常年征战沙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命丧沙场。
历朝历代,多少个将军死在敌军的屠刀下,而将军夫人也只能守一辈子活寡,有的甚至连个孩子也没有。
吏部侍郎夫人看到圣旨后,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这对于她女儿来说,确实不是什么良配。
孙淑珍知道后,倒没像母亲那样掉眼泪,对于她来说,嫁谁都是一样的 ,都是要离开自己家的。况且皇命难违,她也不想让父母更难过了。
另一边宋毅接到圣旨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曾经暗暗发誓,他要守亡妻一辈子的,现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宋毅看着圣旨上的几个字:“吏部侍郎嫡女,年芳十五,正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
宋毅冷哼一声说:“才十五 ,看来就是黄毛丫头一个。”
宋母连忙说道:“毅儿,皇命难违,就算是黄毛丫头,你也要把她娶进府里啊!更何况,咱们宋家只有月月一个女娃,至今也没有一个男丁,不能让宋家从你这断了香火啊!”
宋毅把圣旨放在宋母手里,然后垂下眼皮说:“圣旨都下了,不娶也得娶了,也罢,娘你看着安排吧! ”说完他便起身出去了。
这天上午,她去街上买首饰时,街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丫鬟连忙拉着孙淑珍靠在了一边。
孙淑珍看到远远的跑来了一匹红褐色的高头大马,马背上有一男子,面色呈小麦色,长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两条大长腿不时踢打着马肚,整个画面威武霸气的不得了。大马快速的奔跑着,顷刻间就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人群中有人说:“这就是骠骑大将军,长得可真英俊啊!”
丫鬟小青连忙小声激动地说:“小姐,你听到了吗?他就是您未来的夫君啊!”
孙淑珍面色一红,然后垂下眼皮说:“还没成亲呢,你别那么说,免得让人听见了笑话。”
小青嘿嘿笑了一下说:“小姐,这将军长得真英俊啊!”
孙淑珍白了她一眼说:“你没看见他眼睛里透出来的寒意吗?这种眼神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小青挠了挠头说:“奴婢没有看出来。”孙淑珍叹了一口气说:“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小青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跟着她走了。
之后的日子,两家人便开始张罗婚事了。
下了婚书送了聘礼,又择了吉日,这下她们的婚期算是定下了。
孙母特别仔细的给女儿准备嫁妆,生怕她去了婆家再过得憋屈。
这天晚上,孙母用上好的布料给孙淑珍缝了一身寢衣。
孙淑珍摸着寢衣说:“娘,这种事情你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仔细再累到了您!”
孙母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说:“我们珍儿要出嫁了,以后这种事情,娘想做也做不了。”说完孙母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孙淑珍亦红着眼睛说:“娘,我就算是成亲了,也会常来看您的。”
孙母吸了吸鼻子说:“傻丫头,成亲了就是当家主母了,哪能总往娘家跑呢?这大将军虽比你年长,但也是正值壮年,免不得有些别的心思。你一定要多提防着,实在提防不住了,也要拿好你正室的架子,她们再耍手段,也不可能越过你去。”
孙淑珍叹了一口气说:“娘一说这些,我就不想成亲了。女儿最不喜欢和人斗气了,更何况是为了自己的夫君。我听闻人家穷苦人家,都是只有一个妻子的,虽然日子苦,但是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想来也是极好的。”
孙母叹了一口气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那日子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自在。况且……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更改了,你就只能听为娘的了。对夫君要柔,对妾室要狠,你若是软弱,她们就越欺负你。将军即便再偏心,你是皇上钦此的正室,他也不敢怎么着。只要将军府的大权在你手里,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看看你爹,那么大岁数了,还想添人进口呢?哼!”说到这,孙母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孙淑珍勾唇一笑说:“娘,好了,你本来是劝我的,怎么劝着劝着自己就生起气来了呢?”
孙母叹了一口气说:“你爹还算是少的,有的男人纳十几个小妾,这种男人不也多的是吗?咱们女人,生来就是低男人一等的。”
孙淑珍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天骑马的男人,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孙母突然想起来说:“他那原配早已经死了,按说早就该再娶了,怎么都三年了,才有心思娶妻了呢?”
孙淑珍垂下眼皮说:“想来应该是两夫妻感情好,所以一时间有点无法释怀吧!”
孙母叹了一口气说:“这男人总是失去了才知是好的,所以你这活人,即便再怎么做,也越不过那死人去。”
孙淑珍淡淡地说:“既已死了,还计较那做什么?”
孙母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说:“珍儿能如此通透,那是再好不过了。”
之后的几日,孙母便开始忙活起来了,她亲自监工孙淑珍陪嫁的被褥和衣裳,力求任何东西都是毫无瑕疵的。
成亲的那天,孙母哭得像一个泪人一样,孙淑珍始终也是眼睛通红的。
宋毅穿着新郎官的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孙府迎亲了。
孙淑珍一直蒙着盖头,她只能透过红盖头,看到一个个人影。
小青在她耳边说:“小姐,我看到将军了,将军穿着红衣服 ,可喜庆可英俊了。”
孙淑珍小声说:“他可欢喜?”小青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像……没有!”
孙淑珍听到这句话后 ,表情略微有些凝重了。
孙淑珍被丫鬟和喜娘一起扶上了轿撵,迎亲队伍吹着喇叭敲着锣鼓,热热闹闹的启程了。
在路上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轿撵才终于停下了。
小青和喜娘小心翼翼地把新娘子扶了出来,然后便带着她进入将军府了。
进入将军府后,两人拜了天地,这才算是礼成了。
新娘子被扶进了新房 ,新郎官留在大厅和宾客们喝酒。
一直到了天黑后,宋毅才晃晃悠悠地进入新房了。
喜娘按着习俗他们念着各种吉祥话,最后才把秤杆给了新郎官。
宋毅眯着眼睛挑开了红盖头,看到眼前身材瘦小的新娘子,宋毅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有十五吗?怎么看着也就十岁的样子。”
孙淑珍闻言抬起头看着他说:“比起将军我确实是瘦小了一些,但是也确实及笄了。”
宋毅看着她说:“倒是挺敢说话的,吏部侍郎的嫡女,的确有大家风范。”
喜娘这时连忙插嘴道:“将军,该喝交杯酒了。”
宋毅率先拿起酒杯,孙淑珍见状也连忙拿起了酒杯。
宋毅不知想起了什么,所以一直愣愣地看着孙淑珍。
喜娘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将军,该喝交杯酒了。”
孙淑珍抬头看向宋毅,此时他眼圈微微泛红,孙淑珍自是知道,他的眼泪肯定不是因她而起。
宋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绕过她的手腕率先饮了杯中酒,孙淑珍只好紧接着也饮下了交杯酒。
喜娘又说了一整套的吉祥话,宋毅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孙淑珍亦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宋毅一句话也没说,便独自坐在桌子前开始饮酒了。
孙淑珍犹豫了一会儿,便起身坐到他身边了。
“将军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孙淑珍看着他说道!
宋毅双眼无神地说:“你不懂,所以也别打听。”
孙淑珍垂下眼皮说:“将军是触景生情了吗?”
宋毅不耐烦地回头瞪着她说:“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懂什么?赶紧睡你的觉去。”
孙淑珍从小到大还没被人用这种口气对待过,她忍不住呛声道:“那还请将军去别处喝久巴,我素来睡觉浅,经不起半点动静。”
宋毅冷哼一声说:“你个黄毛丫头还挺伶牙俐齿的,行,我这就走,有本事,你以后也别求着我回来!”说完他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了。
孙淑珍转身坐到床边上说:“将军慢走!”宋毅斜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走了。
宋毅揍走后,小青立马就进来了,她一脸担忧地问道:“小姐,将军怎得出去了,这可是洞房花烛夜?”
孙淑珍卸下头上的凤冠,然后叹了一口气说:“替我更衣吧,我身子乏的很了。”
小青赶紧上前帮孙淑珍脱下了喜服,她把她扶到窗尚,然后帮她盖上被子“小姐,你累了就睡吧!奴婢就在外面呢,有什么事儿?你就招呼我。”
孙淑珍闭着眼睛说:“你也去歇着吧,我也没什么事了。”
小青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低头出去了。
孙淑珍在小青走后,又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站起身走到烛台前,拨了一下灯芯,蜡烛便烧着更亮了。
这是她的新婚之夜,想不到她的夫君竟然会这样对待她,这让她原本喜悦的心情,瞬间跌进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