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孙淑珍和宋毅就闹了不痛快,这件事第二天早上就在府里传开了。
孙淑珍起床后,小青边给她梳头,边说:“小姐,早上我听到那些丫头在那嚼舌根了,我骂了她们几句,那些婢子竟然还敢顶嘴,这些狗东西,惯会见风使舵,小姐,您一定要拿出您的威严,否则这帮狗东西,不定怎么欺负咱们呢!”
孙淑珍拿着簪子在头上比划着“不着急,左右我是主她们是仆,她们再胆大也不敢怎么样,且让她们得瑟两天吧,等过几天,我自然是要好好整顿整顿的。”
小青撅着嘴说:“小姐,这些奴才倒还是其次,您和将军和睦相处才是要紧,只有将军和您夫妻伉俪,您才能在将军府站稳脚跟啊!”
孙淑珍看了了她一眼,然后勾起嘴角说:“没想到你年岁不大,懂得倒是挺多。”
小青羞涩的笑了一下说:“奴婢懂什么啊?还不是嬷嬷教得好。”
孙淑珍插上最后一个簪子,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走吧,去跟老夫人请安。”
小青连忙搀着她的手腕,然后一起走了出去。
孙淑珍进去时,宋毅正靠在老夫人的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动静后,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孙淑珍微微屈膝说:“儿媳,给娘请安!”
老夫人扫了一眼宋毅,然后勾起嘴角说:“嗯,淑珍长得很标致,再过两年,必定是个绝世大美人。”
孙淑珍垂下眼皮羞涩地笑了一下说:“儿媳谢娘夸奖!”
老夫人笑着说:“咱们婆媳俩说话,不用太拘着,自然随意就好。”
孙淑珍轻轻嗯了一声,老夫人把视线放在宋毅身上,然后看着他说:“你昨天晚上喝的太多了,也就是淑珍她好脾气,换别人今早肯定得哭着来了。今天晚上,你可不许再喝酒了。”
宋毅掀开眼皮不耐烦地说:“娘,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老夫人看了一眼孙淑珍,然后干笑一声说:“他脾气倔了一些,淑珍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等过了这个劲,他自然就没事了。”
孙淑珍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老夫人说:“无妨,将军喜欢怎样,便怎样吧!”
老夫人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对着身边的嬷嬷说:“用早饭吧!”嬷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去传菜了。
三个人移步到了餐桌前,这时月月也被乳娘抱进来了。
她看着孙淑珍说:“你是就是爹的新娘子吗?”
孙淑珍眉眼含笑地点了点头,小丫头撅着嘴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孙淑珍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立马说:“月月,你应该叫娘,以后她就是你娘了。”
宋毅听到这句话后,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
月月撅着小嘴说:“祖母 ,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老夫人尴尬地看向了宋毅,宋毅脸色瞬间就黑了。
孙淑珍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说:“月月,你会不会叠竹蜻蜓?”
月月瞪大眼睛说:“什么是竹蜻蜓,可以飞吗?”
孙淑珍点了点头说:“你赶紧吃饭,一会儿我帮你叠竹蜻蜓好不好?”
月月立马点了点头,然后她便滑下她的腿,乖乖地吃起饭了。
老夫人见状,立马笑着看向了宋毅,宋毅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月月,然后便低头开始吃饭了。
月月吃完饭后,孙淑珍便果真带着她一起折竹蜻蜓了,这一大一小玩了一上午,两人的关系也变得特别好了。
中午饭时,宋毅不知去哪了,孙淑珍陪老夫人用过午饭 ,便回房间睡午觉了。
待她睡醒时,月月也来找她了,她陪着她玩了一下午,小丫头简直开心地不得了。
到了晚上,小青帮孙淑珍换下了一身寢衣,她一边帮她整理,一边说:“小姐,您好好打扮一下,将军今天肯定过来。”
孙淑珍摸着袖口上的刺绣,忍不住红着眼睛说:“也不知娘有没有想我?”
小青叹了一口气说:“小姐,明天就可以归宁了。”
孙淑珍长舒一口气说:“歇息吧!”小青撅着嘴说:“小姐,您得等等将军啊,他可能一会儿就过来了。”
孙淑珍顿了一下,然后跟小青说:“也罢,把我笔墨拿出来,我练一会儿字。”
小青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立马去差人拿笔墨了。
一个时辰后,孙淑珍打着哈欠说:“小青,把笔墨收了吧!”
小青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这时,宋毅突然进来了,小青连忙行了礼,然后便赶紧退出去了。
孙淑珍看到他后,微微愣了一下,宋毅走近她身边 ,看着她的字冷声说:“你们大家闺秀,就是喜欢舞文弄墨,故作风雅。”
孙淑珍垂下眼皮说:“书法有肥瘦、长短、曲直、方圆、平侧、巧拙、和峻等各种各样之势。点画之势、变化无穷,偃、仰、敲、侧、斜、正、大、小、长、短、远、近,均须处理得高低有趣,远近相宜,疏密相和,方圆周到,变化迷离。书法也讲究,笔势,盖书,形学也,有形则有势。兵家重形势,拳法重扑势。义固相同,得势便,则已操胜算。简简单单一个字,需要练很多年才能有气势,跟你们行军打仗一样,都是需要不断的磨练的。大家闺秀确实有故作风雅之人,但是我觉得我不是。”
宋毅没想到她那么伶牙俐齿,这倒让他不知怎么顶回去了。
孙淑珍见他不说话了,便开始收拾笔墨了。
过了一会儿,宋毅突然冷哼一声说:你是吏部侍郎的千金,所以你闲来无事,就会练书法,练了十几年,铁杵也该磨成针了。如果抛去这个身份,你肯定连你个丫鬟都不如。”
孙淑珍轻扯一下嘴角说:“将军如果就想贬低我,我自然是无言以对,我亦懒得应对。”
宋毅看着她说:“不是吗?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永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吗?如果你是穷人家的丫头,你还能如此这般傲慢吗?我告诉你,当着我的面,最好收起你的傲慢,我最见不得你这样狗仗人势的人,黄毛丫头一个,竟然还敢跟本将军顶嘴,哼!”
孙淑珍嗤笑一声说:“将军莫不是糊涂了,我生在富贵人家,可不是我挑的,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将军如此明嘲暗讽,我自然是要说道说道的,我是你的夫人,不是你的仆人,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将军若是厌烦我,大可离开这里,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宋毅黑着脸走到她面前,然后用一只手提起她脖领,孙淑珍瞬间就双脚离地了。
他黑着脸看着她说:“玉华是农村丫头,她勤奋能干 ,也从来不会跟我耍大小姐脾气,你若想踏踏实实做你的将军夫人,那就给我收起你的爪牙,学玉华那样,做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否则我就让你从哪来回哪去!”说完后,他大手一挥,她就被甩在窗尚了。
这一下,孙淑珍的脚被磕到了床角上,她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
宋毅见状冷冷哼了一声,然后便拂袖而去了。
孙淑珍红着眼睛坐起来,她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气,脚上的疼与心上的疼汇聚在了一起,让她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到底也才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小青进来时,她还在哭着,小青见状,也跟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小青拍着孙淑珍的背说:“小姐,明天是要归宁的,您哭时间长了,明天眼皮该肿了。”
这句话让孙淑珍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孙淑珍慢慢地坐起来说:“小青,帮我打盆水,我要净面,再把我娘给的药油拿来,我脚踝刚刚磕到了。”
小青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然后便赶紧去拿东西了。
第二天,孙淑珍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了。
因为胭脂盖的够厚,所以她眼皮的红肿倒是看不出来了,只是她的脚踝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孙淑珍站起来走了两步,脚踝便疼得更厉害了。
小青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说:“小姐,您觉得能走路吗?”
孙淑珍沉声说:“不能走不也得走吗?记得夫人问起,就说我在将军府很好,听见了没?”
小青红着眼睛说:“小姐,咱们可以跟夫人提一下,大人兴许还可以帮您约束一下将军呢?”
孙淑珍眼神暗淡地说:“我父亲只是一个言官,怎么可能拧得过一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呢?如果告诉他们,可能不但帮不了我,反而有可能害了他们。再怎么说,我也是皇上钦此的将军夫人,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顶多就是冷落我。我不在乎他怎么对我,反正让我卑躬屈漆,我是做不到的。他如此这般,肯定是嫌我占了他亡妻的位子了,人家夫妻是同甘共苦过来的,我又何德何能替代他的亡妻呢?随便吧,他为了亡妻,愿意守身如玉,那便让他守吧!咱们只许踏实过咱们的日子就好,你不招惹他,他自然也懒得搭理你。”
小青红着眼睛说:“小姐,真是苦了你了。”
孙淑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命,所以只能自己兜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奴才过来唤她们去前厅,孙淑珍简单照了一下镜子,然后便跟着奴才去了前厅了。
孙淑珍走过来时,脚步有些缓慢,而且走得也不太自然,宋毅想起了她昨晚的那一声惨叫。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脸色,然后便扭过头去了。
老夫人拉着孙淑珍说:“淑珍,我拿了两盒人参放进了箱子里,这人参可是宋毅在边疆亲手挖来的,绝对是上等的人参。”
孙淑珍勾唇笑了一下说:“儿媳,谢谢娘!”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着宋毅说:“毅儿,早些启程吧,别让侍郎夫人等太久了。”
宋毅沉声嗯了一声,然后起身走了,孙淑珍对着老夫人笑了一下,然后便赶紧去追宋毅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后,谁也没有说话,宋毅一直在闭目养神,而孙淑珍也是眼观鼻静静地坐着。
这时,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孙淑珍一个不稳,便直接倒进宋毅的怀里了。
孙淑珍反应过来后,立马坐直了身体,宋毅忍不住冷声说:“放心,就你这小身板,即便是托广了躺在我怀里,我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孙淑珍红着脸瞪着他说:“那也请将军放心,我是不会那么犯贱的。”
宋毅嗤笑一声说:“看来昨天晚上对你并没有产生什么威慑,你还是如此的心高气傲,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孙淑珍撩起自己的脚踝说:“将军昨天晚上的威慑力很足了,以至于我今天要拖着病躯归宁。我还是那句话,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将军三番两次的讽刺我。如果我嫁过来本身就是个错的话,那我想请你搞清楚,我之所以嫁入将军府,是皇上赐的婚,如果我能拒绝,我是万万不会嫁过来的,这件事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动的,如果你不能与我夫妻恩爱,我也希望你能尽量和我相敬如宾。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也希望你能放过我。”
宋毅看着她嗤笑一声说:“你明明是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你说起话来,那么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太太呢!你知道你装小大人的样子很讨厌吗?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所以你想让我放过你,那就闭上你的嘴。”
孙淑珍抿了一下嘴角,然后便把头扭向窗外了。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一个时辰后,她们终于到达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