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瑶,“......”
她一脸麻木紧盯谢薄,最后被气到语结,干脆撇开眼,不再看他。
今时今日,显然她从没真正认识过谢薄的本性,她多年来,都跟大众一样,被蒙了眼。
什么孤高清傲,刻板自律,不近人情的谢家大少爷?
呸!
呵,男人,都一样!
沈初瑶抵制和鄙夷显而易见,这一点,令谢薄不悦地蹙起眉。
他原本是打定主意,回来会好好谈五年前的事,然后好好疼她的。
但显然,沈初瑶反应太大,且已经对他竖起了防备,还得花费点时间表现,解开这丫头的心结。
电梯门打开,谢薄收敛思绪,“瑶瑶,你会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说完这句,男人单手插兜,当先走出了电梯。
他人高马大,腿长步子大,正常走路时,沈初瑶都追不上,更别提他现在压根儿没有要等的意思。
但没关系,她也没想追,最好他就这么离开,她还省的不乐意也得坐他的车。
然而,连她都能气的不行了还维持理智,谢薄当然也不会那么小家子气。
两人还是同乘谢薄的车,一起回老宅。
上了车,谢薄似乎有些情绪,没再开口说话。
而沈初瑶,正头疼着一会儿到了谢家,要面临的情况,她单手托腮靠在车窗边,怔怔出神。
看着飞速跃过的不夜城街景,车子驶入盘山路上时,沈初瑶轻咬唇,冷声开口。
“你主动说要顺路接我,一开始,就打了这主意,是不是?”
谢薄蹙眉,侧目看她一眼,“什么主意?”
沈初瑶素手插进发根,浅舒口气,徐徐揉着头皮,声线低轻。
“你知道五年前那晚,你离开后,谢家都发生了什么吗?”
谢薄眼帘微眨,“嗯。”
沈初瑶弯起的唇角弧度有些自嘲。
“那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在他们面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瑶瑶...”
“我已经很久不回去了,你一周前回来的,我既然没露脸,今天的接风宴,我也没打算露面,你主动提出要顺路接我,就是非得要我回来。”
话说到这儿,沈初瑶侧脸看向谢薄,清澄的眸光散发着幽幽冷意。
“你这么做,是想坐实我在谢家人眼里的形象?”
“他们对你的误解,是我造成的。”,谢薄声线低沉坚毅,“我会来向他们证明,你不是那样的人。”
沈初瑶只觉得可笑,她摇摇头,“你当初既然一走了之,又怎么会想不到我将面对的是什么,又何必现在...”
“听我说。”,谢薄低呵一声打断她,他受不了再被她这样误解了。
“那晚我们在一起,我十分清楚,我没有中任何让人失去理智的药,更没有被人算计,被算计的人是你,这件事我跟爷爷和三叔都交代的十分清楚,我甚至在临走之前出了份血液检查的报告。”
沈初瑶并不知道这件内幕,她怔愣看向谢薄,满眼茫然。
谢薄看了她一眼,单手把方向盘,一只手伸过来抚了抚她白嫩的玉颊,嗓音醇厚语气诚恳。
“很抱歉让你受了委屈。”
“那天我原本是要等你醒来,跟你说清楚这件事,但国安局的任务很紧急,不已经逗留了太久,不得不立刻离开。”
“我给你留了纸条,你有看到吗?”
沈初瑶满眼迷茫,恍惚摇头。
她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生的片段在她脑子里支离破碎,一切都是从她姐姐嘴里听说的。
没等她消化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第二天,就被姐夫安排人,送离了老宅。
她至今都记得,那些人眼里的审视和不屑。
那年她十八岁,她四岁就跟着姐姐来到谢家老宅,是在老宅里长大的。
在跟谢薄发生那晚之前,谢老爷子很喜欢她,以至于谢家所有人都对她很和善。
但就是那一晚,她突然就变成了众人眼里贪婪自私不择手段又放浪的人,她被撵出老宅,仿佛被开心玩具抛弃。
她委屈,自责,迷茫,不知所措。
但姐姐姐夫还管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谢萱,也相信她,这是她后来坚持着熬过来的精神支柱。
谢薄望着迷茫柔弱的女孩儿,心尖儿酸闷。
“瑶瑶,我让你等我回来,会告诉你一切。”
“我也没想到,这次任务会如此严峻,单单封闭式训练就熬了一年,然后我被直接遣送去南非,切断了所有联系。”
“你在谢家长大,我以为我交代好了一切,爷爷和三叔会替我好好照顾你,我没为这件事太过担心。”
“是我疏忽了,让你委屈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沈初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算什么?
她挨了五年的心理折磨,承受了五年的白眼与讽刺,最后告诉她,一切都是个误会?
沈初瑶觉得很可笑,她也真的笑了。
这笑声低轻,细弱,又略微悲凉。
谢薄喉头发紧,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道。
“我回来那天,才知道你已经不在老宅,也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
“瑶瑶,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今天起,我要你正大光明的被接回老宅,谢家所有人,都会知道...”
“谢家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取决于你谢薄的态度!”
沈初瑶突然低促开口,语声微厉。
她甩开谢薄的手,冷冷盯着他,通红的眼眶,语气渐渐歇斯底里。
“你一走了之对我们发生的事置之不理,我连当面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就能以各种恶意的心思猜测我是多么不堪。”
“你现在回来了,不过是稍稍表态,就能让他们对我的看法改观。”
“我算什么?你谢薄的附属品?价值只体现在你的喜恶上,是吗?”
“谢薄,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不止是外人的白眼,还有我自己,我每每想起来都在承受心理折磨!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你又是如何看我的,才会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就丢下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谢薄喉结轻滚,“瑶瑶...”
沈初瑶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她转过脸,声线微冷。
“那晚是我中了药,在谢家老宅里,有人能让我中这种药,还能让我进到你的房间,并且发生那样不堪的事!”
“在这之后,因为我‘拙劣肮脏的心思’,玷污了你这位老爷子最看重的嫡长孙,我就要被赶出来,如果不是我姐姐姐夫,很可能我就会被抹杀掉。”
“这些你都知道吧,谢薄?”
谢薄微抿唇,下颚线弧度寒厉。
沈初瑶眼尾轻扫他沉默冰冷的侧脸,冷笑一声。
“你回来一周了,也一定知道了,害我中药的人是谁。”
谢薄修眉微蹙,眸色深暗,“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沈初瑶不置可否,转脸看向夜色。
“交代?总之是谢家的人,我当然没法比。”
沈初瑶咽了咽艰涩的喉,“老爷子和姐夫护着那人,能将这一切的真相瞒这么久,全都推到我身上...”
谢薄眉眼阴沉,淡淡打断她,一字一句问道:
“只要让真相大白,你就能不生气了?”
沈初瑶缄默,半晌,默默侧脸看向窗外。
盘山路上灯光稀暗,夜色下的山林黑漆漆的压抑,飞驰而过的连绵树影,如同狰狞崎岖的怪物,张牙舞爪的叫嚣着。
她觉得有些冷,下意识抬手抱住手臂。
她的沉默,令谢薄的心渐沉。
“把害你那人当众揪出来,承认错误,给你道歉,洗白你这些年受的委屈,不难,我都可以做。”
“难的是,事已至此,你还是受了委屈,我没办法让时间倒流。”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