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茂哼了一声,蛮不讲理,挥挥手就让家丁来挪尸体。
狄元修把手放置在腰间别着的剑上,随时拔剑。
苏以寒缓慢的踱步,到韩茂面前行礼:
“韩大人。”
韩茂微眯眸子打量她,柳若扶风的身姿,身边跟着婢女桃椿,便是苏家苏以寒了。
苏以寒语气舒缓平淡:
“以寒听先生提起过大人,大人弱冠之年以名列前茅的成绩科举进入朝堂,为圣上解忧,以寒一直崇拜大人这样的人,有大家,小家方能安稳,想必韩大人不会阻拦办案吧。”
韩茂咬紧牙关,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把他捧着,让他无从所适说出拒绝的话。
韩茂再拒绝就是内心有鬼了,他退让了一步:
“那仵作和锦衣卫都要女子。”
他目光凌厉的扫向狄元辛兄弟俩,意思不言而喻。
苏以寒故作沉思,片刻后,才道:“可。”
“元辛元修退下,去找女仵作来。”
“是!”狄元辛笑着应声。
找了一名女仵作来,把尸体转移到了室内,现场留了几名侍卫看守。
仵作翻动着韩蕊初的尸体,把衣服扒干净了。
苏以寒默默记下。
外表没有凶器的伤口,更多的是欢好后留下来的淤青和掐痕。
那便是跟体内药物有关了。
苏以寒给桃椿使了一个眼神,桃椿便端着一杯热茶热情的走到了韩夫人面前:
“夫人,渴了吧,喝口茶水。”
韩夫人:“……”
为何验尸房会备茶水?口味这么重的嘛?
她推辞道:“不用。”
丧女之痛,哪有心思饮茶。
桃椿“不小心”的崴了一下脚,哎呦一声茶洒了,她也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奴婢知错!”
她迅速调整姿势,跪在地板上认错。
韩夫人衣襟被打湿,面容上浮上了气恼,她一脚踹开桃椿,气冲冲的出去了:
“贱婢!”
此时验尸房就只剩下了自己人。
桃椿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笑眯眯的邀功:
“小姐给桃椿买新衣裳!”
“允。”苏以寒摘下斗笠,唇畔勾笑。
仵作自然而然的将验尸工具递给苏以寒。
苏以寒目光淡然,动作熟练的解剖尸体的腹部:
“腹部有积食,还未来得及消化便死了了,仍有成型的食物残渣。”
她用镊子夹起一片菜叶子,沾着银粉。
“并非市面上普通的迷药。”她把物证放进一清洁干净的袋子里。
调了个位置,把韩蕊初双腿掰开,检查里面。
的确有残留的精液,是奸杀,没有挣扎的痕迹,那就是先晕倒再奸杀的。
小三角受损严重,不排除死在窗尚的可能性。
那么凶手必然有一个是男子,有性事能力的男子。
大概是子时那会韩蕊初进食过,从她身边的人开始排查。
苏以寒轻笑一声:“馋嘴害命。”
按照正常作息来讲,那个点韩蕊初该歇息了。
该查验的验完了。
桃椿端来温水用以给她擦拭手。
回到府中,苏以寒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查探银粉里所含的成分。
除了普通市面上的迷药成分外,这银粉里增添了欢好粉以及一种读蛇的唾液,拥有巨读,一个时辰内毙命。
这种读蛇很难找,如果是预谋已久想要做成药粉,那便只能是自己养蛇。
蛇,子时进食,有性事能力的男子,抛尸大街,那就得是和韩蕊初有仇的人。
有迹可循,那便不难。
长时间的站立和用脑,苏以寒踉跄了下,扶着桌子,险些摔倒。
唇色浅,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
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苏以寒胡乱从袖子里陶出一瓶药,颤颤巍巍的拔掉塞子,把药丸倒在手心,吞咽进去。
浑身无力的顺着墙壁坐在地上,苏以寒一言不发的缓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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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苏靳满怀欣喜的招呼沈域:“快给将军倒茶。”
沈域唇边勾着笑意:“苏大人叫沈域便好。”
他大大方方的饮茶,说道:“韩千金的案子,圣上派了我协助苏大人一起办,还望苏大人多多指教了。”
苏靳愣了一下,答非所问:“办案?小沈这次回京不回西北了吗?”
“短期内不回。”沈域微微颔首。
苏靳坦率一笑:“也好,小沈常年在西北,想必对京城不熟悉,小女……”
他话说到一办止住了,本想说让忘忧带着他四处转转,想起忘忧的身子骨,怕是不能出远门。
他讪笑两声没说话了。
沈域勾唇一笑没深究,意味深长道:“贵千金蕙质兰心。”
从容不迫的怼韩茂,验尸,并且在苏靳两个心腹面前大有威信,是个不甘于现状有野心的女子。
“是嘛。”苏靳一喜:“今早忘忧还说好奇小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下午便来了,我传下人去通报一声吧,小沈你且先坐着吃点点心。”
沈域微微颔首,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苏府的装溢算不得豪华,至少像苏靳这样的身份,他的府邸些许简单了。
从进府开始观察,院子里栽满了草药,奴仆和佣人均是上了年纪有经验的,轻声慢步的走。
茶是顶好的茶叶泡的,有益身体,摆放的点心样貌精致,透着清甜和淡淡的草药香。
在某方面节俭,某方面又过分奢华。
苏靳的衣裳破洞了也舍不得换掉买新的,而苏以寒身上的料子是最好的绸缎。
齐珏说,苏以寒的病是先天性的,依靠各种名贵药材吊命,苏府以前十分富足,苏靳娶夫人时的彩礼整整四十箱,仅此于皇后。
比起苏以寒的容貌,最先听见的是她的咳嗽声。
她脚步放的很轻,依靠着桃椿扶着才缓缓走动。
她的衣裳似乎都是偏素的,烟青色的长裙,三千青丝披在肩头,步摇轻轻摇曳,碰撞时发出悦耳的声音。
声音也好听:
“以寒见过沈将军。”
沈域薄唇微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苏以寒看。
倒是挺会装,一点儿也看不到之前呛他时的影子,乖顺柔软。
苏靳连忙起身,满脸欣喜的道:
“忘忧,你可算从院子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