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柳绵听到有人在敲门,声音吵杂,柳绵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木头样的屋顶,黄泥巴墙,墙角还有蜘蛛结的网,柳绵能清晰的看见蜘蛛网上有一只不知什么的虫子在挣扎。
“duang,duang,duang”的敲门声音从门外隐隐约约的传来。
“绵丫头,快开门啊,出大事儿了。”
柳绵掀开身上的薄棉被,眼睛扫了一下被面上蓝色的大补丁,针脚还挺细。
一边循着声音走去,一边在思考自己想着的处境。
这是在睡梦里直接穿越到任务世界了?果然新出厂的系统功能少不说,性能也不太稳定啊。
柳绵打开房门,抬头看看天,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
系统时间显示凌晨3:00,敲门声越发的密集了,柳绵借着天上的月光快速的走到院门,拉开门闩。
就见一个满脸褶子的大爷,手举了起来,正准备接着敲门。
老头身后还是一个老头儿,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满头白发,但看面孔,年纪也就50岁左右。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壮的女人从俩老头后面挤出来,把两个老头一下撞开,快速的来到柳绵面前。
直接伸手去拽柳绵的胳膊。一边拽一边走,嘴里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冒出一堆的话。
“绵丫头,快,快跟我去牛棚去看看,大黄牛昨天下午的时候就要生了。
结果到现在也不见生出来,折腾到现在大黄牛也没有力气了,怕是不好了!哎呦。。。”
焦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凌晨越发的响亮,不知道吵了谁家的狗,汪汪的叫唤起来,被主人呵斥了几声,便嗷呜的不再出声了。
高壮大娘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眼角偷瞄了一下白头发的老头儿接着说道。
“这十里八村的也没个兽医,本来你爷在的时候,也能管这些事情,毕竟能给人看的了病,就瞧得了牲口的命。可柳老爷子这不是刚走。。。”
高壮大娘还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被两声咳嗽打断。
白头发的老头瞪了高壮大娘一眼,高壮大娘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挺壮实的一老娘们儿,缩了缩肩膀,带着些许讨好的笑,望着柳绵。
“绵丫头,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村里的牛是公共财产,这马上就要‘双抢’了,牛要是没了。
挨批评还是小事儿,这抢收任务要完不成,我怎么给党和国家,还有大家伙儿交代啊!”
白头发老头悲声说道。饱经风霜的脸上全是自责的表情。
‘“行了”敲门的老头小声喝道。满是褶子的脸上带着一种坚毅,让人瞬间安心不少。
“绵丫头,你爷说你在首都也在大医院呆过。想必差不了多少,你只管看,不管好坏,我们都认了。”
而被高壮大娘拽着的柳绵,终于被系统传送完记忆了,其实就是一些重要的画面,像电影一闪而过,一个女人的一生也就过去了。
现在这具身体也叫柳绵,22岁,现在是蓝星华国75年。
父亲是某个兵工厂的技术人员,母亲是出纳,都是国家公职人员,半年前双双殉职。
上面给到柳绵通知就是:机械故障引发的爆炸。而柳绵自己知道,机械故障怎么也无法涉及做财务的母亲。
聪明的柳绵没有问,拿着上面给的抚恤金,以照顾农村独居的爷爷为由。
先是辞去刚入职不久的军区医院外科医生的职位,申请调入湘北老家乡下,做个乡村赤脚医生。
七十年代的工作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尤其是医院这种职位,所以很快就被批准了。
快速的处理好在首都的家产,能送人的送人,能用的直接打包到邮局寄回乡下。
柳绵回到乡下后, 照看快70的老爷子。
老爷子一生有三个儿子,老大解放战争牺牲了,老三留在了朝鲜战场,现在唯一存世的二儿子也牺牲了,只留下一个刚工作的女儿。
柳老爷子接到儿子儿媳离世的消息,当时就倒下了,等柳绵回村里没几天就驾鹤西去了。
余下柳绵一人,独居在村尾的泥瓦房里。
这些天来,也没和村里人开始走动,所以这仨人,她是一个也不太认识,小时候倒是常来村里,所以对他们只是隐约有一点印象。
今天是老爷的头七,柳绵再坚强冷静,也不过是一个22岁的女孩,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暗自神伤,加上这一个月的高度紧张,悄悄的给父母和爷爷烧了纸,晚上躺到窗尚,人就没什么精神了。
原来的世界里,柳绵自己一个人熬过去了,在这个村子呆到了79年。
想办法去了香港,从香港去到美国定居,成为全球最优秀的心脑血管医生之一。
直到去世,她也没有回到华国。也没有回到这个埋葬了柳家一家人的故乡,没有回来给亲人上过一炷香。
现在变成了源世界而来的柳绵。
“到了!到了!快!快!老韩,现在大黄牛怎么样了?”
白发老头儿的大叫声,打断了柳绵的思绪。
被高壮大娘拉着走过村口的小土桥。
右手边就看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面隐约有火光。柳绵靠近土坯房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了久违的牛粪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卧倒在枯草堆的大黄牛,大黄牛黑幽幽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
这个操作柳绵熟悉,她小时家里养过一头牛,基本每天放学回到家,就是她牵着出去放牛的,从一头小牛犊子,养成强壮的成年牛。
她要上初中的时候,父母最终决定把老家的房子卖掉,接她到镇上住,牛就无法带过去,便卖给了做牛羊生意人。
那生意人去牛圈牵牛的时候,那头牛也是这样用清亮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圆圆的大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村里的人看稀奇一样的看着这流泪的牛,父母唏嘘了半天,然后把卖牛的钱藏到了卧室深处。
14岁的柳绵,看着陪伴了自己6年的那头牛,就这样被赶上了收牛的货车,和其他的牛羊挤在一起。一直等车开到路的尽头。
她记得,那年似乎也是个夏天。那年的夏天,有一个叫柳绵的姑娘很孤单,没有人发现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