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似乎有所感应,很快侧头望了过来,见是上官瑜,神色更加柔和了些……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一向淡雅自若的女儿此刻正神色怔忡,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呆呆站在那。
她吓得心口一紧,来不及多想,赶紧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旁的丫鬟,也顾不得用绢帕擦去手上的灰泥,急急就朝上官瑜这边赶来……
上官瑜本能的迎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周氏,双手更是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颈项处,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般。
“怎么了,瑜儿?”周氏一头雾水,担忧唤道。
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午饭的时候更是兴致勃勃同她说起要去后山山泉里泡澡的事,怎么睡了一晚便成了这幅失魂的模样?
上官瑜没有立即说话,她贪婪的往母亲脖颈处拱了拱,属于母亲独有的味道,能令她感到心安。
“闺女,你说话呀?别吓母亲。”周氏被勒得有点疼,却什么都没说,此刻她更关心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自然最了解,一惯聪慧、坚韧又要强,自打懂事后,更是甚少会做这般失了仪态之事,今儿个这模样,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上官瑜深吸了口气,等喉头的哽咽散去了些,这才稍稍抬起头,小女儿撒娇姿态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发现您和爹都不见了,女儿怎么找都没找回来。”
“傻孩子。”周氏闻言,心下一松,宠溺的笑骂了一句,“还跟小孩子似的,梦怎能当真!?”手却不忘一下一下轻轻顺揉着上官瑜的背。
“嗯,梦都是反的!母亲和父亲都会好好的陪着瑜儿。”上官瑜坚定道。
周氏微笑颔首,见上官瑜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意思,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她背,道:“好了,别叫丫鬟们看了笑话。母亲让人备了你最爱的小菜,早上你父亲还命人送来了一个大西瓜,就存放在后院的井中,等等用过膳,取出来吃,冰冰凉凉的应该最合适。”
上官瑜轻嗯了一声,虽是松开了怀抱,却改而挽着周氏的臂腕。
周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女儿这般黏人的小女孩姿态,一时倒有些不习惯起来,但心里却欢喜。她不求其他,只求女儿一生顺遂幸福,至于能不能像老爷说得做个人上人,她一点也不关心。
“你父亲还让人带话过来,说这两天朝中事情繁忙,应是来不及赶来,明儿个怕是要我们自己回府了。”周氏道。
上官瑜正想点头,突然想起,上辈子她们回府那天,三房三叔公的长子上官时举一家以及次子上官时军和妻子唐氏带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正巧来府上拜访。
父亲不在,母亲作为当家主母只得以礼相迎。
言谈之间,都是客套虚礼。
三房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面说着是为了恭贺二叔公六十大寿,不远万里从临安赶来贺寿,一面又刻意强调几人是一到都城就赶来丞相府拜访,话里话外不外乎希望作为左相的父亲别忘了他们这帮远亲,找机会能拉一把三房,让他们也好回都城。
上官瑜很早就曾听父亲讲过上官家的族系,所以对于这个远在临安的三房多少有些了解。
上官家自太爷爷上官辰那一辈,有兄弟二人,二太爷上官希有一子,也就是后来的四房。
太爷爷这一房有三子,长子与次子均为正妻所出,三子则是姨娘所生。太爷爷故去的早,那姨娘没两年也跟着去了。太奶奶虽不至于迫害这庶子,但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定也是千般防着。
那庶子倒也争气,寒窗苦读自个儿考取功名,去了临安府任知府,后来便在那娶妻生子。只可惜生得两个儿子却不随他,没有一个争气。
长子上官时举如今这正八品提举司提举的官职,还是因为大新王朝有袭荫之恩,借着他正四品知府的光得来的。
但袭荫之事只能有嫡长子袭荫,除非嫡长子孙有故,方能由嫡次子孙袭荫。
所以次子上官时军便没那么好运,想要为官,只能靠自己读书科举,可惜他又不是读书那块料,到如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三叔公任知府时,三房在临安也算风光。三叔公骨子里其实有读书人的骨气,并未打算曲意逢迎攀附都城的大房和二房,所以自他去临安后,除了逢年过节托人带些特产礼节性问候下,与都城的大房和二房并没有多接触联系。
直至三叔公故去,三房没了支立门庭之人,开始渐渐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