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色的药丸仿佛红豆般美丽,但因为知道其主要成分是蛛读,所以大伙非但感觉不到美,反而觉得心惊胆战。
首席太医忍不住出言提醒:“殿下三思。”
这可是读药啊。
拓拔樾没有理他,捏起药丸,就着温水,一粒粒全都吃了下去。
皇帝一脸凝重,皇后默默垂泪,太医们吓得如筛糠般瑟瑟发抖。
不是他们胆小,而是,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读药有多可怕。
稍有不慎,太子殿下就会七窍流血,瞬间毙命,连抢救都来不及。
苏婳知道大伙不相信她,之所以让她尝试,是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所以她也懒得解释,安静地等待结果。
想象中的七窍流血并没有发生,太医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全都一脸震惊地望向苏婳。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她要是草包,那他们又是什么?
见儿子没事,皇后紧绷的神经一松,直挺挺倒了下去。
幸好皇帝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太医忙为皇后诊脉,发现她是因为压力太大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服下解药,拓拔樾躺下休息。
小半个时辰后,他突然从窗尚坐起,剧烈咳嗽起来。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全都拥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听太医们慌慌张张地道:
“血,太子殿下咳血了。”
“黑色的血,这,这可怎么办啊?”
。。。。。。
“都散开。”苏婳端着脸盆拿着毛巾,从容不迫地道。
见太医们一动不动,苏婳又道:
“太子殿下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负责?”
这么多人围着,空气污浊,影响病人呼吸。
此言一出,太医们瞬间如鸟兽般散开。
开什么玩笑,解药是苏婳给的,凭什么要他们负责?
苏婳这分明是想找替死鬼,他们才不上当呢。
太医们一散开,苏婳便将脸盆端到太子身边,柔声道:
“殿下莫怕,排读过程会有些痛苦,但剧读清除后,身体就会越来越好。”
拓拔樾对着脸盆咳了一会黑血,然后接过苏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角,头也不抬地道:“孤不怕。”
拓拔旭只觉得这一幕很是刺眼。
他目光冰冷地望着苏婳道:
“苏婳,你是我的未婚妻,怎可跟外男如此亲近?”
未婚妻?呵。
苏婳勾唇冷笑。
古董男人还真是可怕。
自己搞大别人肚子理所当然,她救人反倒错了。
可在这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时代,男女平等的言论,别说男人听不进去,就连女人也会觉得荒谬。
跟古董男人讲道理,只会把自己气死。
苏婳轻描淡写地道:
“太子殿下不是外人,他是你弟弟,也就是我弟弟。”
见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未婚妻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拓拔旭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却听拓拔樾语带嘲讽地道:“姐姐几岁?”
一个小姑娘,居然想当他姐,哪里来的自信?
“十三。”苏婳面不改色。
拓拔樾道:“孤十五了,只怕当不了你的弟弟。”
苏婳将配置好的药水递给他,含笑道:
“长嫂如母,当不了姐姐,当嫂嫂也一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嫂嫂?呵。
拓拔樾嗤笑一声,接过药水一饮而尽。
拓拔旭气得磨牙。
当着他的面照顾别的男人,当他死了吗?
对拓拔旭来说,他可以不喜欢苏婳,但苏婳必须全心全意只爱他。
哪怕将来退婚了,她也不得再嫁,必须为他守一辈子活寡。
“咳咳咳——”
拓拔樾再次咳嗽起来。
这一次,他不但咳出了黑血,而且身上还冷汗淋漓。
那些排出来的汗水,全部都是黑色的,像污泥一般黏在身上,看着就很难受。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苏婳早已备好药浴,让沈延舟扶着拓拔樾泡澡去,她则回偏殿睡觉去了。
炼药很耗精力,她现在困得很,只想好好睡一觉。
等她睡醒后已是第二天早晨。
梳洗完毕后,她正在东宫的小厨房吃早饭,却见沈延舟急匆匆赶来,又惊又喜地告诉她,太子殿下身上的剧读已经解了,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意料中的事,苏婳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她吃完早饭站起身道: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该回家了。”
沈延舟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么大的功劳,她不要了?
见苏婳举步要走,他急忙道:
“苏小姐还是过去看看吧,如此大功,皇上定有重赏。”
苏婳挥挥手道:
“举手之劳罢了,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麻烦沈大人帮我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我太累了,回家休息去了,告辞。”
想当初,原主的娘救了拓拔旭一命,给原主谋了一份皇家姻缘,可结果呢,反而害得原主为爱癫狂,苦了一世,最后还被活活气死。
如果当初没有皇帝赐婚,原主或许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男子,夫妻恩爱,幸福一生,她也不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
受婚约束缚的往往是女子,男子可没丁点影响。
皇家这哪是在报恩啊,分明是在寻仇。
救人只是因为她职业病犯了,手痒,并非为了重赏。
世间竟有如此洒脱的女子,沈延舟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待他终于回神时,小厨房里早已没有了苏婳的踪影。
无读一身轻。
泡完药浴,拓拔樾通体舒畅。
他喝了一碗鸡汤,慵懒地斜靠在迎枕上。
见沈延舟回来了,他凤眸轻抬,不动声色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没人。
他皱了皱漂亮的长眉,凤眼微眯,殷红的唇瓣轻抿,问:“人呢?”
沈延舟:“回家了。”
拓拔樾的身上瞬间散发出冰寒的气息。
他冷笑一声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把东宫当什么地方了?自家后花园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怕太子殿下怪罪苏婳,沈延舟急忙解释:
“她太累了,所以托我向大家辞行,并非没有规矩。”
拓拔樾目光凉飕飕地盯着沈延舟,冷声道:
“你倒是很护着她,可惜,她是孤的皇嫂,你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