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时候,父亲给我找了一个后妈,楚月华。
第一次见到楚月华是在我家的别墅门前。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就像电视里的女演员一样光彩照人。
她站在门前,亭亭玉立,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牵着一个比我高半头、长相过分漂亮的男孩。
她眉眼弯弯,笑容温和:“庭芜,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妈妈了,这是湛零,你的哥哥,你想不想跟我们住在一起呢?”
我扯着爸爸的衣袖,躲在他背后看这两个人。
我自幼丧母,性格内向,父亲工作忙也没时间陪我。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生人,说实话我是不愿意让他们住进来的。
但是在父亲的眼神暗示下,我“哦”了一声,然后挤进父亲的怀抱。
父亲哈哈笑道:“庭芜害羞呢,以后多相处相处,熟了就好了,进来吧,月华。”
就这样,她进了苏家的大门,成为了我的后妈。
而那个大我两岁的湛零也上了我家的户口本,成为了我的哥哥。
楚月华对我视如己出,对我比对她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湛零话不多,对我这个便宜妹妹就更没什么话说。
虽然他的嘴不甜,也不会刻意讨好人,但他成绩特别好,我爸爸喜欢上进的孩子,对他也很是疼惜。
父慈母爱,兄友妹恭,我在一个后天健全的家庭里无忧无虑的长大。
从一开始躲着楚月华母子,到毫无障碍的喊他们妈妈和哥哥,其间只用短短半年。
我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短暂的幸福在三年后的一个雨夜被打破了。
那一天,警察打来电话,后妈在厨房煲汤,湛零在楼上温书,接电话的是我。
他们在电话里说,父亲在急速弯道和逆行飙车的飞车党相撞,双方车毁人亡。
我还以为他们打错了电话,因为爸爸在公司加班,回家路上没有急速弯道,直到他们说出了爸爸的名字苏洗砚,我呆愣着说不出话。
虽然我当时只有十一岁,却感觉天都塌了。
后妈过来,关切的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把电话递给她,哇的一声哭了。
楚月华听了电话,立刻匆匆忙忙的带着而我和湛零赶往医院。
医院冷气很足的停尸间里放着一张床,一张白床单盖着父亲。
后妈一路上都忍着没哭,这时呜咽一声扑上去,歇斯底里的叫父亲的名字。
盖住父亲尸体的白布被她摇下来,我站在湛零身边,清清楚楚的看见父亲的上半颗头是碎的。
红红黄黄的血肉滩成一片,已经分辨不出来那张脸是什么模样,但那尸体上穿的那件被扯出好几条口子的西服毫无疑问就是父亲早上离开时穿的那件,他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劳力士,上面沾满了血。
我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害怕,只敢站在门口哭,不敢往里面走一步。
湛零就站在我身边,见我哭得厉害,他第一次主动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对着他的胸膛就看不见里面的惨状了,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抓着他的衣襟一直哭。
湛零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我和楚月华,手很有节奏的轻轻拍在我的后背上,无声的安抚着我。
因为他的镇定,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