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还是去迟了一步。
她找到大铁的时候,连大铁一起共有五个小子,几个人争抢着谁先喝第一口,推搡间,撞倒了刘瘸子的大陶罐子,啪嗒一声,陶罐子四分五裂,药酒连同各类药材全洒了出来。
天气炎热,刘瘸子那屋子还是朝西晒的,更是酷热。酒撒出来,很快就渗进干得裂开了的泥土地里,一大陶罐子药酒,就在谢娇面前成了陶瓦碎片和泡开了的药材,以及屋内浓郁的酒香。
“……陆铁!”谢娇气红了眼,她急匆匆追上来,竟还是迟了!想到就因这事儿,后头陆向荣被大卡车撞开的惨状,谢娇恨不得抽死这败家的兔崽子!
陆铁和其他四个小子都因摔碎的陶罐子吓了一跳,又听见谢娇一声呵斥,几个小子是条件反射往外跑,就跟以前爬树偷桃,被队里发现了一样。
只要跑得够快,锅就追不上他们。
然而他们运气极差,一出来就撞上下了工拽着村副支书来喝酒的刘瘸子。
刘瘸子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五个小子坏了他的药酒,只骂咧了一句:“小臭狗们,没长眼啊?滚蛋!”
陆铁五个小子还没来得及高兴,谢娇就抢先道:“刘叔,你屋里的药酒都给他们撞翻了,就让他们走?是不需要他们五个小子赔吗?”
被谢娇戳穿,是陆铁五个始料不及的。
刘瘸子冲进屋里看自个陶罐子时,陆铁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娇:“娘!你发啥疯啊?!”
谢娇忍着没上去抽这兔崽子两巴掌,深吸一口气后说:“什么叫我疯了?你们做错了事儿不敢认,对不起太阳,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我这是来帮你们改正错误!”
村副支书谢老三之前一直看不上谢娇这个嫁给外来户的侄女,如今听她正义凛然的讲话,连连点头,刚准备夸奖的时候,刘瘸子在里头发出嘶叫声:“我的药酒——”
眨眼间的功夫,刘瘸子红着眼冲出来,指着谢娇破口大骂:“赔钱!你儿子把自己药酒给砸了,赶紧赔钱!”
谢娇早就知道有这招,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尽量赔少点。
她不慌不忙的说:“赔,当然要赔。刘叔,我家小子很不听话,跟着这其他四个小子出来偷酒喝,砸碎了你的酒罐子,这简直是无法无天!这都是我这做娘的没教好,我对不起太阳,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您!您看要不这样,由我三叔作证,我亲自去将将其他四个小子的爷娘喊来了,我们五家人一起商议怎么赔给你?”
村副支书谢老三看了一眼谢娇,倒也没为难她,点头说:“要得,这五个孩子一起砸的,理应由五家人一块儿赔。”
跟着陆铁的几个小子听着慌了,他们拽着陆铁,低声甩锅。
“大铁,你娘把咱供出来了,就是你把咱供出来了,你得负责!”
“就是就是,不能找我爹娘,我爹娘会打死我的!”
“大铁,都是你娘的错!”
“要是真把我爹娘找过来,大铁,咱们兄弟情就这么断了!”
陆铁皱眉,他也很不爽快自个亲娘的行为,真是把他的脸都丢干净了。
陆铁正准备把事儿全权给揽在自己身上,谢娇瞥了一眼,抢先道歉:“刘叔!真是对不住了,我今天生了病,在屋里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听见大铁说要跟他们四个过来偷酒喝,要是我清醒的快一点,跑的更快一点,一定在他们推搡抢酒,打翻陶罐子之前阻拦他们。”
刘瘸子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药酒,听着谢娇道歉,他摆了摆手说:“别在这扯了,赶紧的,赶紧去把那四个小子的爷娘喊来,你们五家给我赔!”
谢娇连声道:“好好好,麻烦三叔看着这四个小子,我带着大铁去找那他们四个的爷娘。”
谢三叔点头,但一心揽罪的陆铁不愿意,在谢娇拽他的时候,不耐烦的拍开谢娇的手,很是不高兴道:“娘!你别找——”
谢娇一耳光抽了过去,抽得陆铁晕头转向。
“你给我闭嘴!惹了这天大的事儿,还有脸叭叭叭?”谢娇揪着他的耳朵把他往外拖,嘴里装模作样的骂着,“我算是明白了,我爹娘说的对,像你这种不听话的臭小子,不打不成人,棍.棒底下出人才!”
陆铁晕头转向,完全没想到谢娇竟然会当着外人的面打他,被拖走好远了才开始挣扎。
在村里那条虎渡河边,陆铁完全挣开了谢娇,并大声叫道:“娘!你不准去叫虎子他们爹娘!”
如今远了旁人,谢娇也收了暴躁火气,她冷眼看自己这个‘义薄云天’的大儿子,反问:“不叫他们爹娘,你们打碎的药酒,谁赔?”
陆铁不高兴道:“还不都是你!都让你跑了,赶紧跑,非得他们回来把咱们抓个正着?!你还把虎子他们抖出来,娘,你这是让我以后都交不着兄弟是吧?!”
谢娇隐忍着,复问一遍:“你们打碎的药酒,谁赔?!”
陆铁摆手:“咱家赔,多大点事啊!别去找虎子他们爷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