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母亲通完电话,穆如烟就见到了怒气冲冲地奔进来的言之庭。
他单手桎梏着她的手腕,语气疏离冷淡,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怨恨:“穆如烟,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
穆如烟还不清楚状况,嘴巴就被堵地严严实实。
她结婚五年的丈夫,一个从来只有怨愤不甘的男人,此刻却伏在她身上,不屑一顾地宣泄,像是……要将她凌迟处死。
黑色的大网顷刻间笼罩着视线,无论如何挣脱,都逃不掉这伸手不见光明的大片的沼泽。
“言之庭,放开我,你放开……”她难以控制地拍着言之庭的肩膀,在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呜咽声里,盼到了天明。
睁开眼,想到昨晚的事儿,穆如烟的心里一半窃喜,一半心酸。
他不可能爱上自己,那昨晚是什么意思?
是对一年前,对打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生同情,准备给予补偿么?
就在她情难自抑地憧憬着未来幸福的时候,一道犀利冷漠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穆如烟,你还是那么犯贱!”
听到他的话,穆如烟一时愣怔,就在言之庭准备摔门离开的时候,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以为然:“言之庭,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呵。”言之庭顿住脚,转身,满面怒意,微微翘起的薄唇上划过一丝轻蔑的笑。
他俯瞰着抓住她手的穆如烟,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额,双瞳染着恨意。
“为了和我怀上孩子,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穆如烟,你应该不想再一次被喂堕胎药吧?”
算计?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言之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冰箱里的饮料,你都能派上用场,穆如烟,我真是小看了你!”
饮料。
是了,今天早上,言家婶婶来过他们的家里,言辞间还询问过她,和言之庭之间的状况。
当时她左顾言他,才敷衍掉这件事儿。
没想到婶婶在言之庭平时最喜欢的饮料里加了东西。
“之庭,这件事儿跟我没有关系。”
她仓皇解释,却只换来劈天盖地的一句话。
“也是,你这么犯贱,什么做不出来?”
言之庭怒地甩开手,穆如烟一个踉跄,跌在地面上。
膝盖撞击的疼痛,锥心刺骨。
“穆如烟,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无辜绿茶的样子,同三年前一样,让人感到恶心。”
他们的婚姻,隔了几条人命。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穆如烟自嘲地笑笑:“就算昨晚是我故意算计,那又怎样。你言家大少爷,是我穆如烟法律上的丈夫,咱们这样,有错么?”
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努力解释也是徒然。
果不其然,准备离开的言之庭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倏然站住,薄唇微勾,转身,不屑地打量了她一眼。
“穆如烟,你在我的心里,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踢倒了垃圾桶,便走了。
穆如烟听着房门紧闭的一声响动,全身颤栗了起来。
无关紧要的垃圾!
这短短几字,却仿若一把刀,伤得她体无完肤。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原本以为,昨晚发生的事儿,会是婚姻中的一个转折,没想到,再一次遍体鳞伤。
她幻想的一切美好,因为言之庭那戳心炖骨的话,尽数崩塌。
穆如烟擦掉眼泪,撑着膝盖从地面上缓缓站起。
这些年,她被针对时,她不止一次解释过,喊冤过,可他就是不肯相信。
理由,证据确凿。
理由,他的哥哥和嫂子都被大哥害死了。
可笑的是,当年事故发生地的监控录像被毁,她查不到半点证据。
哥哥被冤入狱这么多年,她心疼。也为了真相,她在这场没有希望的婚姻里,一忍再忍。
只希望可以替哥哥找到证据,沉冤昭雪。
想到这些,喉咙一阵发酸。
穆如烟冲到洗手间,吐了好几分钟,才发觉身体不适。
她想,自己是不是又怀孕了?
之前,怀了言之庭的孩子,他知道以后,便心狠地喂了她打胎的药。
若非送医及时,她早就没命了。
穆如烟满腹怀疑,迟疑着拎了包去了医院检查。
走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浅笑着看了她一眼:“穆太太,恭喜你,你怀孕了。”
她,又怀孕了?
旁人听到,或许算个好消息。
可对于她,如同晴天霹雳。
穆如烟握紧手机,抬起憔悴的脸,问医生:“医生,我......我可以堕胎么?”
她不希望被言之庭发现以后,再一次被灌药,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遭受他亲生父亲的读手。
她想放弃。
尽管她是多么想要留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可医生摇摇头,严谨地告诉她:“穆太太,再堕胎,身体会受不住的。而且......”
医生拿下眼镜,用过来人的语气提醒她,“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你体质特殊,如果随意拿掉孩子,或许这一辈子都再难怀孕。”
再难怀孕?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从医院出来的穆如烟,脸色惨白,手指发凉。
她现在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说服言之庭留下这个孩子。
越想越痛苦。
夏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一场雷雨突兀而至。
回到家里,刚刚坐下,母亲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声音都在颤抖。
“如烟,你救救你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