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华哥的一通数落后,秦双双揣着校园卡回到了教室。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怪异。
秦双双并不在意,她还想着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被要求回家思过的贺阳在收拾书包,眼睛里的恨意和气愤一点都不收敛。他故意弄得动静很大,引得班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齐晓雯就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了一眼才坐下来的秦双双,阴阳怪气道:“阳哥,现在知道什么叫做白眼狼了吧?翻脸不认人的。真是没想到啊,有些人表面看着乖乖女,实际上心机还真深,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贺阳也看了一眼秦双双,情绪更糟糕了,他重重地扔下一本书,哼声:“双双,你会后悔的!裴厌是什么东西,你背叛我去帮他?我可都是为了你!”
秦双双揉了揉太阳穴,这时候语气不太好了:“我裙子脏了伤心而已,让你打人了吗?你霸凌同学还有理了?我看啊,你就是拿我当个借口,借口欺负裴厌吧!”
即使生气了,她说话还是慢声慢语。
贺阳的话被噎住了,他提着书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仿佛置身事外的裴厌,放下狠话:“你给自己等着!自己不会让你过几天安生日子的!”
说完,他摔门走了。
齐晓雯从桌子上跳下来,讽刺一笑,“以前还真没发现,秦大小姐手段厉害啊。”
秦双双盯着她,没什么表情,扫到她的手腕,脑海中几个画面闪过,她漫不经心地说:“你这个手链是我送的吧,我记得好像是你死缠烂打要我买给你当生日礼物的。”
听到这话,齐晓雯气得面红耳赤,直接就将手链取下来,摔给秦双双,“还给你!谁稀罕啊!要不是你死乞白赖地要送我礼物,我会睬你?”
又要吵起来的时候,英语老师板着脸进来了,不悦地看向他们这边,“上课铃都打过了,没听见是吧?再有一次,通通给我拿书站后面听。给你们几分钟时间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对话,同桌两人练习,我过会抽组检查。”
齐晓雯嘴里咕哝,骂老师的。她也没回自己位置上,跟小姐妹白露坐一起了,白露的同桌坐了贺阳的位置。
老师看见了,当没看见,估计也是不想管。
秦双双想了想,举手:“老师,我可以和裴厌一组吗?”
“可以。 ”英语老师对班上这个文静乖巧的女生还是很喜欢的,又有礼貌,又尊重老师,不像齐晓雯那几个,直接不把她放在眼里,想坐哪就坐哪,嚣张地不得了。
齐晓雯看见,嘴里不干不净地又骂了一句。英语老师忍无可忍,直接走到她那张桌子边,这才安分了一点。
秦双双拿着课本、笔记和文具,欣悦地去找裴厌。她嘴角微微上扬,双眼亮晶晶的,脚步轻盈地走向裴厌。
裴厌的心莫名漏了一拍,他不自觉地握紧了笔,抿了抿唇,避开女孩的视线与笑容。垂头看着书,却一个字母都看不进去,脑子里、余光里都是女孩的模样。
空气中好像多了甜甜淡淡的奶香味。
女孩坐在了他的旁边,放下了她的东西。裴厌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变得僵硬不自在,耳根子微红。他眼尾一扫,看见她的英语书包着漂漂亮亮的书皮,笔袋上印着草莓奶昔,笔记也是充满少女心的外表。
而自己的呢,一支用了三四年的笔,图案都掉光了。没有笔记本,都是记在书上的,课本已经破破烂烂了。
在春雨镇这个小地方,秦双双家境不错,算得上是有钱的大小姐,用的东西比其他人要好。
裴厌捏得指尖发白,不敢看秦双双。
“裴厌,”
秦双双微微凑近,喊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好像是春风里捎来的羽毛拂过他的心上,让他有些痒。他又听秦双双含笑的声音,“我们一起读对话吧,我英语不太好,你别嫌弃。”
他下意识抗拒,排斥秦双双的接近。但当对上秦双双的视线时,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后变成了一个生硬的“哦”。
“嗯!”秦双双眉眼弯弯,翻开书,“那我读Suzy,你读Millie?Suzy话少一点,而且她的单词看起来简单嘿嘿,我都会。”
“随便你。”
裴厌心思沉沉的。他想,为什么不离我远点呢?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的人笑?还笑得这么开心?好像你很喜欢我似的。
喜欢?可怜罢了。
就跟大小姐可怜街边流浪狗一样。
“你的英语真好听!”秦双双疯狂拍手。
她可不是夸张,裴厌的发音又标准又好听,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这就是反派的天赋吗?绝了绝了。作者给他关上了一扇门,又给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尴尬的是,裴厌没理她,面容紧绷,看起来心情很差,满脸写着“离我远点别烦我”。
秦双双也不泄气,问出学渣问题:“裴厌,这段对话讲的是什么呀?我都看不懂。”
“……”裴厌顿了一下,“怎么度过自己的周末。”
“这样啊!”秦双双又问了,“我妈周末会送我去学画画,I often go to learn drawing pictures at the weekend.英语是这么说的吧?裴厌,你呢?你周末干什么呀?”
“干活,打工。”裴厌声音冷,语气中带了刺。
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打工吗?
秦双双想了想自己的初中周末,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打开心玩具看电视,无忧无虑的。而裴厌却被推入了社会的阴暗,以最狼狈最落魄的样子,在社会里摸爬滚打,最后谁也不相信。
没听见回答,裴厌转过头看她。
只见女孩眉头皱起,哭丧着脸,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能从眼睛里淌下来。阳光就在她的身后,她头发上的桃子小发卡像在发光,明亮耀眼。
是在心疼他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裴厌愣了许久,沉默了许久。他脑子里很乱,有些惶恐,有些排斥,有些畏惧,但又好像……有一种东西,被其他情绪压抑已久的东西在慢慢苏醒。
是未知的,让他不安,心生害怕。
英语课上。
秦双双趴在桌子上,扯了一张纸条写字,写了一句又删掉,一句又删掉。她咬着笔头,似乎在斟酌怎么下笔。
在写什么?
裴厌一节课都在走神。
要下课的时候,他才收到秦双双的纸条,字迹跟她的脸一样圆圆乎乎的,写着:去打什么工?你那边还缺人吗?我最近把我妈惹毛了,她说不给我钱了!
……裴厌莫名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