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悠不习惯这个陌生爸爸的怀抱,朝着窗尚的叶静秋伸出手说道:“我要看妈妈。”
陈谨言只得轻轻把小悠悠放到地上,看着她跑去床边,他才端着脸盆去暖壶里倒热水。
小悠悠趴在妈妈床边,瘦弱的小手摸着妈妈~的脸,哭着想喊醒妈妈,她睡了好久怎么还不醒?
“妈妈......”
稚嫩的声音在一声声的呼唤,陈谨言听的浓眉紧锁,用力握了下拳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愧疚,柔声对小悠悠说道。
“悠悠,爸爸给你买包子了,洗洗手去吃。”
“妈妈还没吃饭,她饿了,你喂妈妈。”
小悠悠被泪水清洗过的双眼清澈黑亮,她可怜巴巴的对陈谨言祈求。
“好,一会儿爸爸就喂她。”
陈谨言点头答应,蹲下来拉着女儿,把她瘦皮包骨头的小手放在温水中细细的洗着。
小悠悠的棉袄袖子很短,洗手就露出胳膊上面的伤痕触目惊心,陈谨言喉结大力滚动着,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了,静秋昏迷这几天都是他给她和孩子们洗脸洗手。
每次看到她们身上的伤痕,他都心赛油烹,恨不得杀了那个虐待她们的李玉兰。
“奶奶打的,奶奶说不给我们吃。”
这个爸爸好凶哦!小悠悠怯怯的看着陈谨言小声说着。
“......”
陈谨言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安慰惊慌的女儿,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默默的给小悠悠洗完手,把买了的肉包子递给她:“吃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够吃爸爸再给你买。”
“给哥哥吃行吗?”
小悠悠接过包子怯怯的问陈谨言,哥哥都三天没吃饭了,他一定很饿。
“嗯。”
陈谨言望着小悠悠的缺失的一颗门牙和她肿了的唇,眼中充满心疼,揉了揉女儿枯黄的头发,声线压得很低。
小悠悠从出生就没见过他,害怕也是在所难免,他会一点点的给小悠悠补上欠她的父爱。
“这孩子真懂事。”
门口病床的陪护大姐笑眯眯的看着小悠悠,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
“是啊!”
陈谨言点点头,他这人不爱多说话,只是吐出两个字就缄默抿紧唇。
“咣当。”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陈树仁颤悠悠的出现在门口,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狗皮帽子,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蓝色大棉袄,棉袄的前襟上油乎乎的泛着黑光,腰上系着麻绳,穿着大棉鞋,双手抄袖缩着脖走进屋。
他是故意打扮成这幅落魄悲惨的样子,好让儿子能看在自己可怜的份上,答应他的要求。
陈树仁对陈谨言这个儿子从心里打怵,老伴死后陈谨言就再没对自己笑过,看他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的他心里发虚。
他这次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如果不是李玉兰被抓走了,他还不敢来找儿子。
陈谨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紧抿着薄唇一句话没说,低下头继续给叶静秋擦手擦脸,当他这个爹是空气。
“谨言。”
陈树仁一进门就闻到肉包子的香味,猛吞了口口水,盯着孙女手上的包子好半天才移开目光,见儿子都不理自己,他凑过去冲儿子讪笑着打招呼。
陈谨言还是没理他,轻轻放下叶静秋的手,把毛巾放在热水盆子头洗,陈树仁摘下狗皮帽子拿在手中,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儿子目光太冷了,他看了从心里往外冒寒意,有些不敢说出自己这趟来的目的。
陈谨言拧干毛巾站起来给叶静秋擦脸,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吵醒她似的,眼神认真而专注。
“咳咳。”
见儿子看都不看自己,陈树仁咳嗽两声想引起他注意,不过最终还是失败,儿子还是当他不存在。
“还没醒呢?”
陈树仁只得凑过来搭话,浑浊的眼珠偷偷瞪了病窗尚的叶静秋一眼,恨她害李玉兰被抓走。
陈谨言听到他问叶静秋浓眉猛地蹙紧,毛巾用力丢进水中。
水珠溅到陈树仁脸上,把他吓得闭着眼睛往后躲了下,刚想端出当爹的架势教训儿子,就对上陈谨言漆黑似墨染的眸子。
陈树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去,紧张的看着儿子,刚才他差点吓得夺门而逃。
家里的大门还散架呢!那是被儿子一脚踹掉的,那天他差点把房盖掀了,从没见过他那么可怕的眼神,像是野兽要吃人前的凶光。
“你~妈......”
见陈谨言端起脸盆要走,陈树仁顾不得害怕堵住他求情,刚说了一句,就被儿子凌厉的目光吓得憋回去。
“你没资格提我妈。”
陈谨言咬着牙关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心中的愤怒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往事历历在眼前浮现,妈悲伤又绝望的目光,她临死都没闭上眼睛。
“别这样,这都过去好几年多了,你咋还老揪着不放,不就是我没关心她吗?那时候都下地干活,谁能老围着老娘们转?”
陈树仁缩脖看着儿子,小声为自己辩解。
“不要跟我解释,你去跟我妈说,看她原谅你不?”
陈谨言大手一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胸中的怒火几乎无法压抑,如果自己身上不是流着他的血,现在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你啥态度?我是你爸,没有我就没有你,好好和我说话。”
陈树仁被儿子当着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揭短,顿时恼羞成怒,端出父亲架子压陈谨言。
“静秋被丢进雪里活埋,你有没有参与?”
陈谨言朝着陈树仁逼近一步,声音冷若寒冰,陈树仁顿时吓得猛吞一口口水,下意识的往后退。
“我没有,是你媳妇打婆婆,没大没小,还不准教训一下。”
见儿子没有动手打自己的意思,陈树仁又来了精神,满嘴胡说八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叶静秋身上。
“教训?那是谋杀,杀人偿命,你们最好祈求她没死,不然等着偿命吧!”
陈谨言冷冷看着他,语速很慢,像是在给陈树仁普法一样,陈树仁越听越心惊,色厉内茬的对儿子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