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秋横眉冷眼,“你干什么?”她看周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憎恶又避之不及。
周母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气得颤个不停。
好你个沈江秋,平时装的乖巧懂事,私下竟这么糟践她!
周母越想越怒不可遏,当即扯着嗓门尖锐道,“你这什么眼神?什么眼神?”
“我好心好意端红糖水给你喝,你就这么对我?”
“等老四回来,我非要领着他亲自去问亲家他们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沈江秋没搭理她,沉默着一根根掰开周母的手指,随着她的动作,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颇为刺目。
她视线一凝,情不自禁想起了原剧情:
在她拒绝了婆婆的无理请求后,婆婆为了逼迫她,喝了事先准备好的假农药。
没想到的是,哪怕瓶子洗干净了农药也是有残留的,没过多久,婆婆就口吐白沫,被紧急送医。
不明真相的邻里纷纷指责她,她百口莫辩,正因为如此,才会受刺激早产。
沈江秋按了按眉心。
嫁进周家后,每当她和婆婆有矛盾的苗头出现,周文晖就会及时调和,不叫她受一点委屈,所以这三年来她和婆婆相处的还算和谐。
甚至她一度觉得,婆婆虽然偏心了点,但其他方面无可指责。
现在想来,婆婆从始至终都是爱作妖的性格,是周文晖把她照顾的太好,以至于她低估了婆婆的杀伤力,才落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思绪转圜间,沈江秋眼神更冷,她没控制住脾气,讥讽道,“叫你一声妈,别给脸不要脸。”
“小心闹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感觉小腹坠坠的疼。
周母:?
儿媳从没对她说过这么刻薄的话,周母因为太过于震惊,愣了足足好几秒。
前所未有的挑衅让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她尖叫一声,“天杀的,你再说一遍。”
“周家容不下你这小贱蹄子,等老四回来,我让他跟你离婚!!”
“必须离婚!!”
离婚二字喊得破了音,也成功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方婶子住在隔壁,听到动静时正在前院纳鞋底,她当即放下手里的活冲过去看热闹……哦不,是劝架。
只是和她想象中剑拔弩张的场景不一样,江秋是面无表情的,倒是周母,脸红脖子粗地叉腰如泼妇骂街。
没打起来就好,方婶子松了一半气。
她先劝周母,“我看你脑子真是坏掉了,离婚可不好随便讲,伤感情的,像江秋这么好的儿媳,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老姐妹曾多次和她抱怨过沈江秋的种种不是,什么太懒啦,太像狐狸精啦,可方婶并不这么觉得,所以她劝的真心实意。
可周母听在耳里,差点气到爆炸,“你知道个屁!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瞎说。”
“你觉得好,你倒是领回家啊。”
方婶子:“……”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撇了撇嘴,去问另一个好说话的。
“江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江秋从方婶子露面起就松了口气。
方婶子虽然八卦碎嘴了些,但心肠顶顶好,有她在自己不至于孤立无援。另外,如果婆婆又故技重施喝农药,也有人能帮忙拦着。
沈江秋打定主意,速战速决去医院,绝不给老东西抹黑自己的机会。
她揉了揉手腕,不经意间露出红痕,红着眼温声细语道,“婶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看热闹的街坊越聚越多,安静的胡同立马热闹起来。
“周文晖单位分房这事大家都知道。”沈江秋嗓音稍稍加大,“婆婆想让我们把房送给小叔子结婚。”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喧哗。
“真是不像话,哪有这么当妈的!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
“搞不懂老周家怎么想的,周文晖这么有出息的儿子不巴结着,反而要捧着一个游手好闲的,到底图啥啊!”
“结亲还是结仇呢?”
“你们听说了没啊?马上要进门的媳妇家里势力大,这是给人家做脸子呢。”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表达想法时,沈江秋继续道,“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能做得了主?更何况房子本来就是周文晖挣回来的,我跟婆婆讲让她去和周文晖商量。”
“婆婆就生气了。”
一旁的方婶子匪夷所思地看向周母,江秋都没生气,她一个过分的老婆子气什么?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沈江秋三言两语交代了起因后,手虚虚搭在肚子上,无奈委屈道,“午睡醒来后,肚子就有些不舒服,所以想去医院查查,但婆婆一直不依不饶。”
自古以来,谁弱谁有理,沈江秋深谙这个道理,“妈,有什么事等我医院回来再说好不好?”
“真的很不舒服。”
她没撒谎,那股坠坠的疼的确加重了。
周母气得脑仁嗡嗡响,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瞬间崩裂,她食指隔空点着沈江秋的位置,拼命叫唤,“她在胡说八道!她装的!”
“你们别信她。”
大家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谁不知道谁的尿性啊,胡同里寂静一瞬,不知是谁嗤笑一声,格外响亮。
潘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上前来,他头发花白,面庞布满沟壑,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问你,你是不是问人要房了?”
周母:“……”
这是道送命题,因为她并不想让大家知道。
要房结婚终究不光彩,更别提现在还闹得鸡飞狗跳,等文彦对象进门,指不定被怎么非议呢。
于是,她沉默了。
潘老头也不逼她回答,话锋一转,“我再问你,你儿媳是不是让你去跟文晖小子商量?”
周母想起刚才碰到的软钉子,下意识抒发不满,“谁不知道我家老四是个老婆奴,她说的商量还不是拒绝?”
“哦。”潘老头一锤定音,“那就是说,你的确问人要房了。”
周母裂开。
她暗中咒骂,潘老头半只脚都迈进棺材了,还在这闲吃萝卜淡操心,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
但事已至此,周母只能认下,她理不直气不壮地表示,“我们又没分家,房本来就是公有的。怎么分配是我们的家事,大伙管不着。”说完,她迅速转移焦点,“一码归一码,房先不提,沈江秋作为儿媳,满嘴喷粪骂我,我这当婆婆的,难道还说不得她吗?”
“早知道红糖水喂狗也不给你喝,狗都知道要朝我摇尾巴,你连狗都不如。”
周母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其实她骂得还算文明,胡同闹架的时候,那时候骂得才叫不堪入目呢。
“贱蹄子,以前不知道你人前人后还有两副面孔呢,我告诉大家,她肚子疼是装的。”
“想装肚子痛博同情,呸,你死了这条心吧。”
在场半数都是当过婆婆的,听到博同情的字眼,将信将疑的视线唰唰落到了沈江秋的身上。
方婶子并没有怀疑,在她看来,沈江秋是同福里胡同中性子最温柔的姑娘,咋可能满嘴喷粪嘛。
她立马维护道,“我就在隔壁,一直听见的是你的嚷嚷,江秋什么时候说过话。”
说完,考虑到小媳妇们脸皮都薄的紧,方婶子生怕沈江秋想不开,正要开口安慰两句,却见沈江秋脸色惨白到极点,额头沁着一层豆大的冷汗,“方…方婶……我…我好像要生了。”
一句话说的磕磕盼盼。
紧接着,羊水顺着大腿根流下来。
谁家媳妇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怀,弄堂里的婶子们可都如数家珍的,沈江秋这时间明显对不上啊!
“坏了,早产了,赶紧送医院。”有人喊道。
周母哑口:“……”
四面八方投来的、颇有深意的目光令她坐立不安,她老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就早产了呢?!
明明刚才骂人还挺有劲的!!不对,她也从来没和自己说过不舒服啊!!!
她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