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沈家。”季司衍抢先回答,破格解释,“聂蝶有自己的婚事,她年纪太小,不适合我。”
“你身边这位就不小了?”余宛霖逐渐把目光停在她身上,似乎是想听她说话。
“我今年二十三。”沈流苏嗓音淡淡凉凉,说话时眼尾上挑,夹带零星笑意。
“二十三?”余宛霖惊讶之余侧目骂了一句季司衍,“同样是二十三,她就不小了?你是真禽兽。”
季司衍:“……”
他与聂川是好友,自然也把聂蝶当妹妹看待。
至于聂蝶已经二十三岁这事儿,他确实不知。
不在意,自然不知。
“算了,这姑娘挺水灵,也是不错。”言此,余宛霖又往沈流苏的脸上盯。
沈流苏一怔。
这就打算接纳她了?
豪门世家的婆婆第一次见面不应该都会给一个下马威么?
“沈流苏,我妻子,你们的儿媳妇。”季司衍认真介绍的同时还抽出来两本红本子,余宛霖看到的那一刻愣得没了反应,还是季志航示意佣人拿过来瞧瞧。
“认真的?”季志航摸了摸本子上的钢印,翻转了两下确认是真的结婚证后清了清嗓,然后交给余宛霖查看。
余宛霖勉强笑了笑,手肘支在一旁的圆桌是上才没在沈流苏面前失态,故作从容地翻看了两本结婚证后,将喜上眉梢的那点笑意掩盖住,坐直了身体看向沈流苏,“你跟司衍认识多久了?”
“五年。”季司衍端起的那杯茶已经触碰到双唇,他又急着放下先把这个问题回答完才喝了一口。
“我没问你。”余宛霖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两个玉镯,瞪了季司衍。
“确实是认识五年了。”沈流苏从容应对,到个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不明白季司衍急于跟她领证是什么原因的话,她就真是白痴了。
“你把人藏得挺好啊。”余宛霖收回打量她的视线,也不知道信没信,但总归是把这个话题过了。
季司衍笑了一声,“她不喜见人,怕生。”
沈流苏:“……”
你才怕生,你全家怕生。
“婚礼——”
余宛霖才说出俩字,季司衍便沉声拦住道,“婚礼的事情不着急,我自有打算。”
余宛霖生性多疑,结婚证造不了假,但这段婚姻能造假,对此她定会将沈流苏的身世背景和人生经历查个遍,季司衍不阻止,毕竟这姑娘干干净净。
难得见他这副态度,且结婚证是真实存在的,余宛霖便罢休没再问下去。
话题终止之后,季志航又让人把棋盘拿上来,作势要和季司衍下一盘,“可有去拜访你祖母?”
“嗯。”手执白棋,季司衍这一盘是要替余宛霖赢回来的。
“把流苏也带过去让老人家见见。”季志航叮嘱。
季司衍抬眸,还挺意外他把沈流苏的名字记住了。
老人家盼他结婚拍了好几年,尤其近段时间特猖狂,电话都打到了季志航这里骂他管教不严。
季司衍应下,“自然。”
父子俩这棋下得和和气气,沈流苏在旁边看得迷迷瞪瞪,没一会儿就被余宛霖喊去听曲儿。
那四四方方的戏台子建在院子正中央,沈流苏跟着余宛霖走到石桌下,右手边摆着佣人刚沏好的红茶。
只能说这位家主夫人观察力很强,竟然发觉了刚才季司衍是为她换的红茶。
一下便拿捏了她的喜好。
“苏苏。”余宛霖摘下一只玉镯,还没等沈流苏反应过来就放在她手心上,“小小见面礼,收下吧。”
沈流苏反应过来轻笑着推脱,“母亲客气了。”
这一声母亲叫得恰到好处,余宛霖听着心中欢喜,便当着沈流苏的面再将手腕上的另一只玉镯也摘下,“既喊我一声母亲,哪还有推脱的道理。”
确实,若是推脱了,就装过头了。
“多谢母亲。”沈流苏敛眸,本想接过镯子后小心护着,不成想余宛霖却当面将镯子戴到了她手腕上。
她骨架小,手指纤细,手腕更是盈盈一握,就这么轻轻一塞,两只上等的白玉镯就这么戴在了她手上。
“你对司衍的第一印象怎么样?”
沈流苏为微怔。
果然,是要打听来了。
“半死不活。”沈流苏酝酿几秒,温凉地吐出几个字。
单凭这几个字,就足以让余宛霖愣了数十秒,半晌,她语气更像是在确认,“你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姑娘?”
沈流苏唇角漾出笑意,“可以那么说。”
想让余宛霖对她和季司衍这桩婚事深信不疑,便只能把这件事情拿出来遛一遛。
“难怪。”余宛霖扬眉,双手交叠在身前专心听曲儿,心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沈流苏满意地勾了勾唇。
“以身相许确实是报答救命之恩的最佳办法,倒是委屈你了,苏苏。”余宛霖才说完,又准备把脖子上挂着的翡翠项链摘下,沈流苏吓得险些没控制好面部表情,急忙伸手制止。
“母亲……不委屈,我没觉得委屈,季司衍待我很好。”沈流苏心里惊魂未定,万万没猜到传说中的季家家主夫人的脑回路如此清奇。
季司衍以身相许,她竟觉得是委屈了她。
苍天,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婆婆!
余宛霖察觉大概是吓着她了,于是尴尬地停下手中动作,解释道:“以前也听司衍身边人说他养了只金丝雀,现在想想,那人应该是你无疑了。”
沈流苏暗想竟然还有这事儿?
那让您失望了,我跟您儿子三天前才正式重逢,所以这金丝雀若当真存在的话也只能是另有其人。
半天下来,沈流苏跟这位婆婆相处得十分融洽,明明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沈流苏也应该用自己的套路跟她周旋,可到了后面,竟变成了以心交谈。
正欲离开之时,管家进来传来,季志航思虑几秒,把季司衍喊住,“聂川兄妹过来了,想必与你有关,就趁今日把事情说清楚。”
“你要五年前把苏苏带回来,我也不至于这几年帮你跟聂蝶牵线,耽误了人姑娘。”余宛霖知晓那姑娘的心意,也正琢磨等会儿该如何安慰人。
季司衍哼出一声,“与我何干?”
沈流眨眨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聂川很少来这儿,你说与你何干?”季志航冷嗤一声。
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今天她是见识到了。
再拽能拽得过你自己?
季司衍没立刻给反应,须臾,他表情切换自如,一双手游移在沈流苏后腰上,轻言轻语,“后花园的花开得正艳,我让人带你去瞧瞧?”
沈流苏表情凝固。
行呗,藏着不能见人呗。
“好啊。”她软声应下,心里却把季司衍骂了个遍。
难怪会遂她意不公开这段婚姻关系,现在看来一切都很清晰明了了。
他愿意给她当靠山,而她得留在他身边当他温婉贤淑的好妻子。
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