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突然之变素手扬针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采桑子字数:3809更新时间:24/05/12 22:02:06

教训完他们,楚倾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身边的赫连铮。外账算完,自然轮到这个罪魁祸首,肚子里能撑船的是宰相,而不是她楚倾。

不过此时的赫连铮却极为古怪,他嘴唇发白,骄阳似火的六月,他却似乎感觉到极为寒冷,身体微微颤抖,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得罪了本公主,还想装病躲过去?

咦?好像是真病了。

他身边那名关中大汉的护卫此刻也发现了他的异样,立即俯下身子,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枚丹药,递到赫连铮的面前,急切道:“殿下快服药。”

赫连铮接过丹药,也不用水冲服,仰头就吞了下去,也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服用了多少丹药,才能这般娴熟。服用完丹药,赫连铮的脸色却没好多少,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被病痛折磨的惨白无比。

随后更是眉头紧皱,呕出一口心血,喷洒在地上,人也晕厥过去,生死不知。

突然之变,震惊众人,全场哗然,南楚世子担忧皇子安危,立即就涌了过去。

关中大汉一探赫连铮的鼻息,气息微若游丝,已经慌神,朝西凉王大喊道:“凉皇,我家殿下突发痼疾……”

西凉王不等他说完,就吩咐道:“快去太医院请张述前来。”

能在这个危机关头,被西凉王指名道姓去请的太医自然不是碌碌无能之辈,只不过一来一回,总是需要点时间。南楚世子坐立不安,毕竟这是他们国家的三皇子。

西凉王的脸色也十分的凝重,赫连铮虽然久病在身,但是深受楚皇的喜爱,若不是他这顽疾,恐怕南楚这太子之位,还轮不到那位二皇子。他要是死在西凉皇宫,两国之间少不了发生冲突。

太医迟迟未来,赫连铮脸色越来越难看,纵横沙场的关中大汉守在赫连铮身边,一身勇武的他,面对此情此景,也手足无措,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南楚世子们也是面带愁容,南楚文学之风鼎盛时,曾有四位才华横溢的皇子,被人南楚文人以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四方圣兽为名,评为四圣才子。但一番皇权争斗,如今除了朱雀才子杀败自己玄武,白虎两位才子兄弟,登上太子之位,就剩下赫连铮这位长年病患的青龙才子了。

他们此次大多数人都是仰慕这位青龙才子的风采,才与他一道来西凉,如今他命在旦夕,他们又怎么能不悲伤。

在南楚众人一片悲鸣之声中,耳边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清冷声音,“寒气凝聚在体,一时半会死不了,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干嘛?”

南楚众人闻声寻望而去,见到刚刚大发雌威的三公主在一边饮酒吃菜,淡然无比。

这话虽然无理,但世子却无多少怨言,立即有心思活络之人惊问道:“三公主懂医术。”

他这一问,众人纷纷又重新把目光聚集在楚倾的身上。

楚倾没有回答他,脸色淡然的转头看了一眼西凉王,寻求他的意思。赫连铮身份痒痒,事涉两国邦交,救与不救,自然是要看这位西凉王的意思。

而且,她救赫连铮,和西凉王吩咐她救赫连铮,有非常大的区别。

楚倾的母亲本来就是医道大家,西凉王知道她从小跟随她母亲学医,但却不知道她的能力。沉吟了一会,说道:“事态紧急,如果你有把握,姑且一试。”

南楚世子此刻看楚倾的眼神又不太一样,医道创始者是炎黄二帝中的炎帝神农氏,他们身为炎黄子孙,医道历来十分的被文人士子敬重,不然岂不是欺师灭祖了。

何况现在这危急时刻,楚倾肯挺身相助,对于他们更是及时雨。

楚倾走到赫连铮身边,蹲下身子,提起赫连铮的右手,查看了下脉搏,随后换成左手。中医切脉,左右各不相同,脉象分为浮沉滑烁四种,赫连铮此刻的脉象古怪诡异,除了滑脉,其他三种都有。

至于为什么没有滑脉也很好理解,因为那是喜脉,赫连铮有了才是惊天动地。

他的情况不难处置,寒气已经是丹药压制,只要泄去体内寒气就行,但这个奇特的病症让楚倾微微皱眉。

一边的关中大汉见她皱眉,不由担心道:“三公主,我家殿下的病情……”

楚倾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着周围的世子们,问道:“你们谁有带银针?”

啥?银针?世子们面面相觑,谁没事会带那个东西。

楚倾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

南楚世子们心中悲苦万分,想和这个三公主辩解一番,文人是不带针的。但想到她的性子和现在的情况,还是识相的闭嘴。

没针的情况下,楚倾只好拔下自己发上的银簪。相比如牛毛大小的银针,这根纤细的银簪可以说是威武雄壮了。关中大汉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么粗的一根“针”不由有些后怕,“三公主,这可以吗?”

楚倾自信道:“问题不大,只是你家殿下怕疼吗?”

疼?关中大汉看了那银簪一眼,觉得有些能理解楚倾这么问,摇头道:“我家殿下不怕疼。”

楚倾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不怕痛,那就好办了。”

关中大汉被这位心思诡谲的西凉公主弄的一头雾水,但现在也管不了太多,只能扶起赫连铮。

楚倾看着赫连铮的俊美的模样,想起他刚刚陷害自己的事情,出于有仇必报的心理。银簪瞬动,直接在他脸上扎了三针。留下了三个红点。看着那三个红点,楚倾仍然觉得不满意,决定再刺两个,凑个梅花印。只是这个时候,周围世子们的目光就有点古怪了,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下针多在经脉穴道,第一次见有人在脸上下针的。

楚倾只能讪讪收回银簪,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示意关中大汉让赫连铮转过身子来,施针多要脱衣,因为银针纤细,怕被衣物影响失去了准度。但是楚倾的银簪不用考虑这些,她隔衣施针,先下之处居然是人体几处痛穴,哪怕赫连铮在昏迷之中,依然疼的直皱眉。

可谓充分展现了她小心眼的个性。

教训完赫连铮,楚倾发簪在动,银光流泄,快若流星,连点赫连铮五处大穴,泄去他体内寒气。随后收簪而回,也不指望这些草包世子能看懂她这出自太极六合针中,名为绯月流星手法的精妙。用前世转笔的手法,将发簪眼花缭乱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插回发髻之上。

整个治疗过程,动作流畅潇洒,令人只感一阵惊艳。

赫连铮经历了最初施针的疼痛之后,眉头慢慢松开。关中大汉一探鼻息,发现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真诚的向楚倾道:“多谢,三公主。”

楚倾摆了摆手,拿出一副济世救人的坦荡胸怀和高人风范,一点都没刚刚携私报复的愧疚。

众多世子惊叹,这位三公主的医,比起她的学识,竟然毫不逊色。

不久之后,太医院张述匆匆赶到,张述五十多岁,须发皆白,精神却很好,显然精通养生之道。赫连铮此刻看上去已经无恙,但楚倾毕竟太过年轻,出于安全考虑。西凉王说道:“张太医,铮皇子病发晕厥,你给他看看情况。”

张述颔首领命,开始给赫连铮查看脉象,说道:“铮皇子天生顽疾,病根难除,但是此刻脉象平稳,已经无忧了,似乎刚刚有人动针泄去他体内的寒气。”

西凉王笑道:“没事就好,刚刚是倾儿下的针。”

张述此刻才转头看向楚倾,只见楚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玩味。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神色不由有些慌乱,低头说道:“原来是三公主下针。”

难得遇见他,楚倾怎么不试探一番,继续道:“当年我母妃被张太医查出暴病而亡,本公主心痛无比,苦修医术,就只知道这几手,可还算小有所成。”

这位当年宣称楚倾母亲死于暴病的张太医,斜眼看向了一处,随后气定神闲的说道:“恕我微臣直言,看针孔大小,公主用的不是银针而是他物。观公主浑身酒气,面颊发红,显然刚刚饮酒。针灸虽是医家常用之法,公主醉酒又不用银针要是失误,祸害无穷,后果不堪设想。还有这脸上这三个针孔,十分的奇特,似乎……”

楚倾直接冷冷的打断,“怎么,就因为本公主被幽禁,现在连你也能数落本公主了。”

张述低头,“不敢,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西凉王打断两人的对话,“倾儿下针是朕允许,你不知道刚刚情况紧急,朕不怪你,既然铮皇子已经没事,你就下去吧。”

张述施礼告退,关中大汉也说道:“凉皇,既然殿下无事,还请您容我等先行告退,带殿下回去休息。”

楚倾也说道:“父皇,女儿不胜酒力,也想回去休息了。”

西凉王眼中有少许不舍,就不知是因为楚倾是他女儿,还是因为楚倾那张与心中惦记之人相似无二的脸。

最后他轻轻挥手,一并应与,让楚倾和赫连铮离开宴席。

出了大殿,阿瑾和楚倾朝沐雪宫走去,在一个僻静无人的宫道上,阿瑾恼怒道:“公主,那个张述实在太可恶了,三言两语就把你的功劳抹灭了大半。”

张述刚刚那一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暗暗指出楚倾儿戏用针的态度。关中大汉在离去的时候,眼神中的感激也少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后怕。

对于这些,楚倾却不在意,微笑道:“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刚刚在大殿之上的时候,楚倾刻意提起她母妃的事情,张述那时候偷偷朝坐在一边的皇后看了一眼。一般来说人在危险的时候,下意识会找那个可以帮助他的人,楚倾母妃的事情若是查出,自然是抄家的大罪,那个时候张述看了皇后一眼,已经可以验证很多东西了。

今日的一场宴会,楚倾不仅改变了西凉王对她的看法,还有确定了皇后的嫌疑,以及帮凶张述,最后还救了赫连铮,可谓一举四得,得到了太多可以利用的情报和资源。

想到这里,楚倾忍不住夸赞自己,“今天真是丰收的一天,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好好休息了。”

面对越来越懒的楚倾,阿瑾叹气道:“公主,这么多天来,你就动了这么一次。”

楚倾打开自己的流苏江山扇,轻摇逐去夏热,轻笑道:“傻阿瑾,平日都是养精蓄锐,往后的日子就没这么悠哉了。”

阿瑾点了点头,想起刚刚在宴会中发生的事情,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回到自己的沐雪宫,楚倾的酒劲也渐渐上来,想都不想,就朝窗尚扑去。阿瑾心中也是无奈,帮她脱去衣裳,楚倾酒量奇差无比,根本就是一杯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饮酒作答。

“公主,这次你在宴会之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你说皇上会不会帮你许配给人。”

迷迷糊糊的楚倾听到这话,懒洋洋的回道:“那些士子喜欢的是我二姐那种端庄典雅的类型,这次我这么一闹,他们对我恐怕是畏惧更多。而且我娘不是给我留下一份御笔诏书,言明将来我可以自主婚约,真有人不识抬举求婚,直接拒了便是。”

阿瑾也知道诏书的事情,放下心来,“那公主对铮皇子怎么看,宴会中他一直都偷看公主,可能是对公主有意思。”

“你说那个病秧子啊。”楚倾轻轻睁开眼睛,眼波流转,微笑的问道:“阿瑾,你的看法呢。”

阿瑾思考了一番,诚实的回答:“那铮皇子,一表人才,眼眸更是好看。身份也和公主门当户对,如果嫁的是他,我们也就能离开沐雪宫,公主也不用受这幽禁之苦。”

说到这里,她狡黠一笑,打着小算盘,“而且他看上去体弱多病,公主又精通医理,公主下嫁之后一定大有用武之地,不怕他欺负我们。”

躺在窗尚的楚倾,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挂着一个奇异的笑容,“既然阿瑾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嫁给他吧。”

“啊?”只是说说的阿瑾,惊奇道:“公主你真要嫁给他。”

楚倾幽幽道:“有何不可呢?说不定过几日,他就来找我谈婚论嫁了。”

一头雾水的阿瑾问道,“公主什么意思?你和铮皇子不是今天才刚刚认识吗?”

等了一会,阿瑾没有听到楚倾的回答,上前一看,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阿瑾带着宠溺的笑容,替她整理了衣裳,摆正好睡姿,放下纱帐遮蚊,出门前还不忘熄灭了几盏油灯,只留下一盏,摇曳的灯光既不刺眼,也不会让屋内一片漆黑。

她照顾楚倾十几年,这些小事自然处理的井井有条。在这皇宫里,除了皇帝谁都没有自由。对于阿瑾,楚倾就是她的唯一。

不仅是因为身份,还有这些十几年来,如母如姐的相伴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