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案子不是已经都结束了吗……”梁小冰看了看凌寒,有些无奈的说道。
凌寒嘴角歪了歪,“判决过后又翻案的事儿多了去了。”
“咦,你在往哪里开?”梁小冰已经意识到凌寒开车的方向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带你去找答案。”凌寒回答,一个转弯,拐到了本市最负盛名的妇产医院。
“苏梦娇?”梁小冰明白了凌寒的用意,“不会吧?她那么大的肚子……能跟这案子有关系吗?”
凌寒一边停车一边耸了耸肩,“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家人现在肯定都在医院,去看看总是没有损失。”
让小冰惊讶的是,凌寒居然还从后备箱提出了一些专门给产妇用的补品,见小冰瞠目结舌,解释道,“做戏要做足,也要与群众拉近距离才能获得更多情报。”
小冰满头黑线,一时间竟然觉得凌寒也挺可爱的,跟他看起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太一样。
走在电梯里的时候,梁小冰提出了一个自己憋了很久的疑问,“队里最有经验的人又不是我,你干嘛带着我来这里?我觉得我自己并帮不上你什么忙……”
凌寒冷冰冰的瞥了小冰一眼,“全队就你一个女孩子,看产妇这种事,老爷们儿干不了。”
小冰又是一头黑线,本来心里还有几根小火苗蹦跶,顿时被浇灭了,“原来这样啊……”
凌寒见小冰如此,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是啊。”
到了病房,只见苏梦娇的气色还是很苍白,她的身旁躺着一个白胖的小婴儿,唐太太和何家树都在,何家树更多是看着妻子,而唐太太的注意力明显都在孙子身上。
苏梦娇似乎很痒痒,最先发现了小冰和凌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冰觉得她的眼神里有些闪躲。
何家树也看到他们了,正想来打招呼,唐太太却已经拦了上来,“我跟你们说,我儿媳妇这几天生孩子,我还没有时间去管老唐的事,等到这茬忙完了,我还是要去局子里的!那个小烧蹄子,黑心弑主不说,竟然还要诬赖我们老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唐就是有花花肠子,也看不上她!不存在从轻处罚,从重!立刻判她死刑!我要亲眼看着她受刑!”
虽然小冰觉得小燕肯定有所隐瞒,但是她相信唐元哲不尊重她的事绝对不会假,所以她特别看不惯唐太太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就有些懒得搭理她,偏偏凌寒也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唐太太一腔怒火发出来根本就没有得到回应,显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苏梦娇却开口了,她明显是在询问小冰和凌寒,“小燕可能会被判什么刑,会……会是死刑吗?”
凌寒这才开口,“如果她能举证唐元哲确实对她实施过强奸,死刑就不至于,还得看她杀害死者的时候,死者是不是正在对她实施强奸,如果是,那量刑会更轻,因为算是正当防卫。”
苏梦娇听了凌寒的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何家树一把按住了她,“梦娇,你生孩子吃了大亏,手术伤口还没愈合,别乱动,爸爸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吧,有我呢。”
苏梦娇却根本不理何家树,还是坐了起来,只见她大喘了几口气,然后对着凌寒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惊住了的话,“我可以作证,我可以给小燕作证!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公公强奸过她,我亲眼所见。”
“什么?!”何家树整个人都定住了,“你说什么?梦娇,你说什么?”
苏梦娇又坚定的说了一遍,“我要给小燕作证,我公公确实对她实施过强奸。”
“梦娇!你胡说什么?生孩子把自己生傻了吗?”唐太太走到苏梦娇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凶狠狠的说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那小蹄子好,好也没有这么好法儿,死的是你公公,是你丈夫的父亲,是你儿子的亲爷爷,你这么瞎胡说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苏梦娇看向唐太太,没说什么,眼睛里却射出一道道冷芒,把唐太太也震住了,唐太太没有再咋咋呼呼的说什么,而是拉住了何家树,“家树,把你老婆管住,我看她是脑子坏掉了!”
何家树却低下身子,凑到苏梦娇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苏梦娇,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什么?”
苏梦娇忽然满脸泪水,握住了何家树的下巴,“家树,对不起……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小燕去死,我不能不管她,她太可怜了,要怪,只能怪你父亲禽兽不如,小燕说的事,是我亲眼所见!”
何家树浑身颤抖起来,突然抱住了苏梦娇,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压抑的抽泣起来,这个男人,在带领一门老弱妇孺去看自己父亲的遗体的时候,都能忍住心底的悲痛,把所有事办的妥妥帖帖,可是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
也许这件事对他最大的打击并不是父亲的死,而是父亲一贯在他面前的高大形象一瞬间崩塌了,告诉他真相的人,居然还是他的妻子!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何家树低低的呢喃着,痛苦得难以附加。
也许是感受到父母的悲痛,那幼嫩的婴儿也哭泣起来,可是他年轻的父母只顾抱头痛哭,根本无暇顾及他,唐太太不得不上前去抱起了婴孩,一边哄着,一边对苏梦娇怒道,“苏梦娇!你不要仗着给我们家生了孩子,就以为我们可以惯着你随意瞎说!当初家树要娶你,我就不愿意,可是我为了家树,忍着对你的不满把你风风光光的娶了进来,好吃好喝的养着,没想到你居然是一条读蛇,在我们家遭遇这种事的时候,反咬养活你的农夫一口!”
“妈……够了……”何家树抬起头,几乎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唐太太。
唐太太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道,“家树,躺在那里被切成稀巴烂的可是你的父亲!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背叛家里吗?”
何家树摇了摇头,又对苏梦娇问道,“梦娇,你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你跟小燕好,不忍心看她被判死刑吗?”
“不是,你父亲本来就是个衣冠禽兽。”苏梦娇目光坚定而冷漠。
“作伪证是要付出法律代价的,咱们的孩子才出生。”何家树企图用亲情说服苏梦娇,梁小冰看着何家树的种种行为,都已经分不清他是真的相信自己父亲唐元哲的清白,还是他其实已经相信了苏梦娇的话,只是不愿意接受让家庭蒙羞。
苏梦娇冷冷的盯着何家树,“你们都觉得口说无凭是吗?我手上有别的证据,你父亲强奸小燕的时候,在小燕的内裤上留下了脏东西,那内裤是我收着的。”说着,她又看向了凌寒,“你们可以拿去做DNA测试,如果不是唐元哲的,你们逮捕我好了。”
“什……什么?”何家树终于崩溃,瘫坐在苏梦娇的床沿,“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唐太太也惊住了,抱着孩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凌寒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似的,“哦,你有这么重要的证据和情报,为什么案子刚出来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说呢?”
苏梦娇顿了顿,“我觉得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那现在家丑就可以外扬了?”凌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苏梦娇抿了抿嘴,似乎有些应对不了凌寒的问题,半晌才答道,“小燕是受害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背上这个黑锅,还是以生命为代价!”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你公公受害了,却只字不提,还帮着何小燕隐瞒,直到环卫工人发现了那些碎尸,你还是保持缄默?”凌寒饶有兴味的看着苏梦娇,那表情像极了一个百无聊奈的精明的黑猫,逗弄着逃不出自己手心的小老鼠。
苏梦娇犹豫一下,摇头道,“不是,案子发生以后我才知道的,我猜可能是小燕,但是不敢肯定,所以才没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何小燕杀了你公公以后到尸体败露那四天里,她也没有跟你提过只言片语?她每天夜里去分尸埋尸,白天又好好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来照顾你?”凌寒又问道。
梁小冰在一旁看着凌寒审问苏梦娇,居然觉得他提的问题比曹队长还要有水平多了。
“是。”苏梦娇咬了咬嘴唇说道,半晌,又问道,“我要是给小燕作证,她能减刑到什么程度。”
凌寒耸了耸肩,带着一丝略显嘲讽的笑意,“那得看你做的证有几分真几分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