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大炎帝国的边陲小镇,再往北就是苍莽的十万大山,隔开了蛮族与高地人。
小镇不大,约有万余人口。
夏季,清晨。
沿街商贩刚刚摆开摊子,正慵懒地坐在摊前边卖货边闲着聊天,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沿街奔跑,脸色苍白,一头汗水,满脸惊惶。
“快,快跑啊,叶家的那个祸害大少,叶、叶流枫……回来了……”那个年轻人扯着嗓子没命价地叫道。
满街回荡着他凄厉的喊声,仿佛这个叶流枫比四处烧杀劫掠的流寇还有蛮族人还可怕。
原本安静祥和的长街刹那间乱成了一团,人们哭喊着携妻带儿、扛起扁担萝筐纷乱而逃,青翠的瓜果满地乱滚,被踩得稀烂,刚刚冒出香气的豆浆锅子被打翻,白花花的豆浆泼了满地,一片末日景像。
远远的城门下方,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就站在那里,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俊俊朗,应该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原因,肤色古铜,一对眸子如百年老井中汲出来的水,晶莹透亮。
“我才离开四年而已,回归仪式用不着搞得这么热烈吧?”叶流枫用手里的破草帽扇着凉风,看着这“热闹”的景象,有些无奈地道。
“喂,别躲了,就你那猪一样的身材,自己不感兴趣。”叶流枫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一个将脑袋扣了个大筐趴在角落里的女子——看那壮硕的腰身,至少三百斤好肉。
“俺娘说了,你无论肥瘦都喜欢……”那女子将头套在筐里,颤着满身的肥肉道。
透过大筐的缝隙看过去,她两颗大牙门上还沾着几片的韭菜叶子,今天早晨应该吃的是韭菜盒子。
“滚你娘的,自己还不想让你占便宜呢。”叶流枫愤怒地骂道。
信步向前走去,不多时,就来到了镇子西头,远远望过去,那是好大的一片庄园,四面是高大的围墙,偶有三两枝苍松翠柏的枝条从院子里伸了出来,迎风招展。
门口两扇朱漆大红门,门畔两尊石狮蹲在石台上,威严地望向四周,昭示着这是个大家族。
门口处站着两个劲装打扮的汉子,警惕地望向四周,庄园内,依稀有道场般的吟唱之声传来,好像正在举办某种重大的仪式。
当看见正在向这边走过来的叶流枫时,两个劲装的护卫登时愣了一下,有些惊疑不定地对望了一眼。
“是那个废物祸害吗?”左侧的护院小声地问道。
“好像,是吧……”另外一个十分不确定地道。
“啪啪……”两记清脆的大耳刮子打得他们晕头转向,叶流枫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正缩回手去,皮笑肉不笑地道,“嚼主家人的舌头根子,该打。”
“你……”两个护卫愤怒地望着他,最后却只能低下头去,“大少爷……”两个人无比憋屈地道。
“这才像话”叶流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家族的万灵天选大典,正在进行吧?”他挑眉问道,边问边往里走。
“是……”两个护卫怨怒地盯着他的挺拔的脊背,低声应道。
“看起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啊,拥有了原灵,自己就会境界暴涨了。”叶流枫大笑一声,信步向里面奔去。
“就凭这个废物还想获得原灵的认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就是,如果不是生在一个好家族里,他只有上街要饭的份儿。”
两个家丁见叶流枫已经走远,才低声议论起来,中间还夹杂着难听的恶骂。
原灵,是天地灵气所聚而诞生的一种奇特的生命,它能自动认主,融入修行者的血脉之中,让修行者实力暴增,修行之途更加畅通。
想要获得原灵,就要举行万灵天选大典,家族利用祖灵之力沟通冥冥中的天地意志,降下原灵魂魄。
而只有那些拥有莫大底蕴与资源的大小势力,才有这个雄厚的物资基础。
叶家,不过属于最底层的家族,他们所能积累的资源,至多能维持十年举办一次万灵天选大典。
就算以皇族的底蕴,至多一年举办一次而已。
“老天保佑,哪怕是得到一个下品原灵,只要不是最垃圾的地噬鼠,我就能实力暴涨,就可以杀那些更厉害的流寇为父母报仇了!”叶流枫狠狠地握了握拳,心下默念道。
眼前离前方那巍峨的祖神雕塑越来越近,听着家族祭祀召唤祖灵之力的吟唱声,叶流枫心中激动了起来,加快了脚步。
正前方,叶家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尊高达十丈的雕像,三络长须,博袍广袖,负手望天,那是叶家老祖叶自然的祖神雕像。
家族的七位七、八十岁的长老祭祀们,在雕像之下组成了一个半圆,家主叶紫候则跪倒在祖神雕像之下,与长老祭祀们一起,叩拜着,半吟半唱着晦涩难懂的沟通祖灵祷词。
祖神雕塑的头顶,隐隐间有一道青气直插云霄。
原本天空很晴朗,可是祖神雕塑上方的天空,却云起霞涌,引动风雷,一个小小的漩涡正在形成,里面有雷霆滚动,道道闪电。
此刻,所有叶家子弟都跪倒在广场上,屏气凝息地望着那尊雕像,无论老少,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好像生怕惊扰了仪式的进行。
纵然以叶流枫的放浪,此刻也被这庄严的仪式感所感染了,不敢长喘大气,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广场之中,正要与一群跪倒的弟子一起,拜跪祖灵,不过也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你是谁?”
叶流枫抬头一望,就看见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带起了一丝仪式被打扰的煞气与恼怒,周围的弟子也抬起了头来,有些迷惑地转头望了过来。
“三叔,好久不见啊。”叶流枫不得不面对着那个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道,那是他三叔,也是叶家家主叶紫候的三弟,叶紫良。叶流枫的老爹叶紫君排行老二。
“你是……叶流枫?”叶紫良眯起了眼睛,有些惊诧,几年不见,这小子倒是长得更高更帅更像个男人了,他有些不敢认。不过神底处带起了一丝无比的厌恶,看不到任何见到亲侄回归的惊喜。
“可不就是我么,四年不见,三叔身体更健旺了。”叶流枫笑嘻嘻地拱手道,像是丝毫没看到他厌恶的眼神。
“你这个废物祸害居然没死,又跑回来了?”旁边一个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无比的嘲讽,还有莫名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