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信的兵油子大计,按照计划很是顺利的进行着,他的小日子过得也很美。毕竟现在身边有跟着的人了,就算是马元亮那些帮闲再看到自己也得灰溜溜的,这就让他找到了一些在皇城横逛时的感觉。
这一日,刚带着马壮从外边溜达回来,就看到自家的老头子穿戴整齐正站在院中。
“老头子,你这是要干啥?马玉那边服软了?要请你喝合头酒?”陈守信好奇的问道。
“差不多吧,要不要跟我一同去看看?”陈长青笑着说道。
本能的,陈守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这个不对劲儿在哪里却没有想明白。
“好吧,陪着你溜达溜达。去哪座酒楼?这边我吃得都差不多了,味道一般般。”陈守信想了一下说道。
“不是去什么酒楼,而是直接去守备府。马玉设的是家宴,你没发现今天马元亮没有找你麻烦么?这次算是赔罪吧。”陈长青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您确定这次不是鸿门宴?”陈守信皱眉问道。
“什么是鸿门宴?”陈长青反问了一句。
“哦,这是我琢磨的词儿,就是将咱们给诳过去,然后将咱们爷俩给咔嚓了。”陈守信赶忙解释道。
好烦躁啊,这边连三国的时期都没有,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给说漏了嘴。
“无妨,他还没那个胆子。你要是害怕,为父就自己去了。”陈长青摆了摆手。
“谁害怕了?我不是担心您么?去就去。”陈守信很是郁闷的说道,还隐晦的给马壮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通知王校尉。
陈长青也没有管离开的马壮,就这样穿着官服溜溜达达的往外走。
长街之上,看到陈长青官服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这样的官服在这边可没有见过。陈守信在看到边上围观群众中一些熟悉的身影,这才将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来到守备府的门前,让陈守信有些郁闷,看来今天的马玉真的是要认错了?门口的兵卒都给撤了,换上了府中的下人。
“陈大人,请。”门口的下人看到陈长青后躬身施礼说道。
陈长青的官威很足,连头都没点,直接奔着大开的中门走去。
前行了一段,陈守信再次皱起眉头。情况有些不对劲,这个守备府里的人是不是太少了一些?而且他还隐隐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老头子,情况不对啊,要不咱们回吧。”陈守信轻轻拉了拉陈长青的官服说道。
“来都来了,岂有离开的道理。马守备如此好客,咱们定要将这个场面给圆下来。”陈长青笑眯眯的说道。
“少爷,没事。”边上跟着的陈伯也笑着说道。
“哦。”陈守信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
越往前走,他的心思就越发的糊涂,自家的老头子竟然直奔内宅,这可是失礼的行为。跟马玉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能够在内宅待客。
刚刚转过一道门廊,陈守信就愣住了。
马玉和马元亮,还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齐刷刷的跪在庭院中。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站着一些黑巾覆面的人。
“陈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就在陈守信发愣的时候,一个面戴黑纱的女子走到了陈长青的跟前儿跟他汇报,还瞄了陈守信一眼。
“有劳五姑娘了。”陈长青正色的一抱拳。
“扑哧。”
哪怕这边的气氛如此的不正常,如此的诡异,陈守信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不是他的笑点低,而是“五姑娘”这个词在后世的时候拥有着太神奇的含义。
五姑娘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让陈守信感觉如坠冰窟,这是个狠角色啊。
“定北城城守,马玉,你可知罪。”陈长青大马金刀的坐到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下官不知何罪之有。倒是这些强人突然杀入下官府中,不知是否是陈大人授意的。”马玉用他那阴冷的目光看着陈长青说道。
“死不悔改,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五姑娘,掌嘴。”陈长青轻飘飘的说道。
得了陈长青的命令,五姑娘走到了马玉的跟前儿,噼里啪啦的大嘴巴子就抽了下去。只不过让陈守信郁闷的是,这个五姑娘抽马玉的时候还歪着头看自己。他都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而且他也更迷糊,他也没想到老头子竟然会直接找人杀进马玉的府中。这些人黑巾覆面,肯定不是军伍中人。也不知道是老头子的哪位同窗这么给力,派来这么一帮狠角色。
可是他也有点担心,老头子这么做好像有些违规了。就算是将马玉给办了,恐怕在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马玉,你可有话说?”陈长青一挥手,五姑娘那边也就此停手。
“狗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马玉吐了口血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骨头倒是挺硬,可是死到临头了却不自知。”陈长青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偷运到塞外的那些银两能够帮你搬来救兵过来救你?抱歉,我替你收了。”
“一十五载的定北城守备,竟然让你贪去了五万两的白银,运银的车辆都好长一溜。你以为你亏空粮仓,以商贾之粮充库我就找不到证据么?可惜啊,当日曾参与运粮的人你没有杀干净。”
“还要感谢一下你的好师爷,他可不仅仅是做了两本账,而是三本。藏得挺好的,竟然藏在了女娄里,以为我们找不到么?”
陈守信注意到,老头子说完之后那个跪在马玉身侧身着儒衫的人立马瘫倒在地上,身下涌出一滩湿痕,竟然是吓尿了。
“马元亮,有据可查者,强抢民女一十六人,害死人命三十七人。”陈长青又接着说道。
“哈哈哈哈……”马元亮听言大笑起来,“是又怎样?怪我手慢了,要不然连你们父子也给做了,岂不是更加的痛快。”
陈长青也不恼,扭头看向陈守信,“守信,为了为父你忍辱负重。今日这个马元亮便交予你了,杀剐随意。”
“呃……老头子,你先处理正事儿,咱们别开玩笑。”陈守信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并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是幻想过很多次。可是如今真的这样稀里糊涂的出现了,他不仅仅有一股做梦般的感觉,心中也没有那丝大仇得报的筷赶。
相反的,他又有些害怕。
在这边呆的时间长了,那股子血腥味更加的刺鼻。以前他还很自豪,觉得自己的鼻子在嗅觉方面很擅长,可是现在他恨不得自己得了感冒鼻塞才好。
那股子血腥味一个劲儿的往脑子里钻,然后他就自然的幻想起了杀人的场面,心中很不舒服。
“哈哈哈哈……看到了吧,没卵的货。你家马爷爷就在这里,你能耐我何?你就算是杀了你家爷爷,爷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那个俏丽的小侍女,定当玩够了再将她给杀掉。”马元亮癫狂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守信一愣,笑了,从边上的黑衣人手里缓缓拿过一把钢刀来。
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前的他觉得自己就是孤身一人。就算是陈长青对他有生恩,他在小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久了,有四个人的地位在他的心中却是无法取代的。一个就是陈长青,这个虽然经常打骂自己,可是在自己惹了货还是去帮自己扛雷的老头子。另一个就是陈伯,母亲死得早,自己都没什么印象,有印象时就是陈伯照看自己。
再有的两个人呢,一个是榴莲,进府早一些,是自己从小的玩伴,也被自己认定为小媳妇。榴莲的名字,都是自己帮着取的。另一个就是柚子,都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给养大的。
马元亮的话,刺激了他,让他想起来经常做的那个噩梦,这就让他反倒不怕了。
一步步的走到马元亮的跟前儿,挥起手中的钢刀就对着他的右边胳膊砍去。钢刀入肉,被臂骨阻挡,没有砍得太深。
陈守信歪着头看了一眼,将钢刀一点一点的从马元亮胳膊上拽了出来,带出一股血箭,喷到了他鞋上。
看着鞋上的血迹,陈守信拎着刀,愣在了那里。
“老爷,少爷没事吧?何苦要让少爷经这一遭。”陈伯有些担忧的说道,语气中也满是埋怨。
“有些事情,总要让他经历一下。”陈长青神色淡然的说道。
“他总说自己不想当那温室中的花朵,我也觉得他身上的血性差了一些。就算是他将来不当官,等咱们老去后无法再护佑他时怎么办?我们能照顾他一时,无法照顾他一世。”
场中很静,马玉那边的人也被陈守信现在歪着头看着马元亮的样子给吓到了。马元亮倒是清醒着,他也硬气,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半声。
“好大一颗头颅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砍下。”沉默了半晌的陈守信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挥起手中钢刀,斜斜的砍了下去。
看着那滚到地面上的头颅,马元亮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仰天摔倒。